這兩天的考試,令陳欣精疲力竭。
周五下午最後一堂考完,陳欣感覺自己的腦子已被榨幹,可明明很疲憊,卻又異常亢奮,這是一種非正常的亢奮,她已經兩天沒有午休。
她想,一定是這兩天太緊張太焦慮,這個周末要好好休息!
而陳欣的休息就是不用腦,但用體力,幫劉麗芬幹活兒。
當天一回到家,她就去廚房幫忙了。
劉麗芬正在剁一頭四指寬的魚,眼角餘光瞥見陳欣進來,隨口說:“考試考餓了吧,冰箱裏有小麵包,先對付著吃點兒墊墊肚子。”
陳欣說不餓,她掃了眼廚房,見洗碗池邊有袋青豆,便從碗櫥裏拿了個碟子走過去,站著開始剝豆子。
“你這次感覺考得怎麼樣?”
“咚咚咚”的剁魚聲也及不上這一句的殺傷力,陳欣手上不由得一顫,她已被訓練出了某種條件反射,一旦她媽提起考試、成績之類的,她就會想到她對不起奶奶和媽媽的辛苦,辜負媽媽的期望,最近還加了那句:“考不上大學就不用再讀了,上個大專也沒什麼意思,浪費錢。”
她小心翼翼地答:“還好吧,我感覺應該比上次好。”
劉麗芬把剁好的魚肉放進碟子裏,“有進步就好,上次的話說重了,那不是媽媽的本意,你別有太大壓力,啊?”
陳欣低低嗯了聲,手上沒停。
她知道有些話不是隨口說的,那是她媽真實的心中所想。
“這幾天你沒和許為一起下學,這樣很好,”劉麗芬的這幾句話特意放低了聲,“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不要處得太近了。”
陳欣又嗯了聲。
她的回答太冷淡,劉麗芬不太滿意,“我說得不對嗎?”
“媽你說得很對。”媽媽總是對的,媽媽永遠不會錯。
“好了好了,你去學習吧,學習才是最重要的事,廚房裏的活兒我來做就行,”劉麗芬放下菜刀,在圍裙了隨意抹了下手,過來推她,“去吧,去學習!”
“好,”陳欣把手上那顆青豆剝完,便轉身離開了廚房。
其實她現在想做飯,並不想學習,一個人天天學習天天考試總會厭倦的,她不想變成一台學習機器。
她回到自己房間,沒有去看什麼書,而是拉開衣櫃,從最下層被衣服掩蓋的角落裏,找到那雙許為送給她,又或者說是宋麗送給她的芭比粉高跟鞋。
她抱著那雙鞋坐在床邊,觀摩了一會兒,才把鞋子換上,然在房間裏,在穿衣鏡前,小心翼翼走了好幾圈。
最後頹然地坐在穿衣鏡前的椅子上,望著鏡中的自己……
越看越不像自己。
她想到昨天下午看到的那個畫麵,宋含章站在曾經她的位置,跟在許為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
她和許為已經遠了,另有人和他走得近。
這種距離,連一直醉心於打麻將買衣服的宋麗也察覺了,周日的飯桌上,她笑著問陳欣,“欣欣最近很少跟為為說話,怎麼了,是為為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