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為臉上自嘲的笑意也冷卻了,那雙眼睛失掉所有光彩,黑洞洞的,直要把她盯出兩個窟窿,他命令:“把你帶來的東西拿走。”
“那是治——”
“我不需要,”許為冰冷地打斷她。
陳欣卻沒順著他,轉身徑自走出他房間,把門也帶上了。
許為氣極,立即回身走到沙發前,拐杖一丟,重重坐下。
他不知道自己在奢望什麼,陳欣都能幫趙文慧送情書給自己,還會在意這個嗎?
看見麵前托盤裏那幾條消炎的藥膏,越看越不爽,他抓起來一支,迅速擰開蓋子,將裏麵的白色膏體用力地擠出,它斷掉,一條條掉進垃圾桶裏……
陳欣從許為房間離開後,先去向宋麗交代了勸許為學習的結果——許為暴怒,然後便回到自己房間,把門反鎖上。
她提著千斤重的步子走回書桌前,很累很累,好像全身的力氣都已被抽走。
她的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丟失了。
她跌坐在椅子裏,手機械地在麵前那排書裏翻來翻去,不知道要翻找什麼,最後選中了自己的英語筆記本,摳出來。
然後她隨意翻開一頁,這頁正好寫著之前許為在廣播裏讀的那首詩。
“我給你絕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我給你一個久久的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
她輕聲朗讀起來……
“我給你你出生多年前傍晚的一朵黃玫瑰的記憶,我給你你自己的理論,你真實而驚人的存在……”
原來這首詩是送給宋含章的,也是,他在廣播室念出來,不是送給廣播室裏的人,還能送給誰呢?
讀完最後一個字,正好桌上的手機震動了。
陳欣本沒心情接任何人的電話,但見來電人是吳鶯鶯,她到底拿起來接了。
吳鶯鶯問候了陳欣兩句,便開始訴說著她和王建飛之間的矛盾,以及她因感情糾葛無心學習,導致成績退步的事。
陳欣很努力地想聽明白吳鶯鶯在說什麼,電話裏的每句話陳欣都能聽懂,卻沒一句入了她的腦子,她隻能“嗯嗯嗯”地回應著。
電話那頭,吳鶯鶯自言自語了十來分鍾之後,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兒,她停下話頭,問陳欣:“欣欣寶貝,你怎麼了?”
“沒怎麼啊,”陳欣在座位旁邊焦躁地踱步。
“沒怎麼?沒怎麼那你說話這個語調?好像誰欺負了你似的,告訴我誰欺負你了?許為嗎?”
聽到這個名字,陳欣終於受不住了。
她蹲下來躲在桌子底,一隻手圈住膝蓋,哽咽著說:“許為談戀愛了。”
“啊?你們談戀愛了?大好事啊!”
陳欣不知道該怎麼跟吳鶯鶯說,隻能說:“鶯鶯,我好累,我們先不聊了好嗎?”
電話那頭,吳鶯鶯似乎明白了什麼,欲言又止,最後隻說:“好,你要注意休息,別想太多。”
陳欣嗯了聲,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