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看,賈蘭趕忙起身:“母親,您回來了?”
李紈看到兒子如此用功,老懷大慰,上前將兒子的小腦袋摟在懷裏,疼愛的撫摸著:“這麼晚了,就先休息吧,省的把眼睛看壞了。”
賈蘭疑惑道:“母親,您不是時常教導我,要焚膏油以繼晷,恒兀兀以窮年嗎?”
李紈聞言一滯,眼淚都差點落下來,自己這個兒子太懂事了,懂事的讓人心疼,更難得是心地善良、淳樸,對自己的話更是奉若圭臬,自己提的要求全都一絲不苟的執行。
就這樣,李紈還經常拿著繡花針,陪在賈蘭身邊,看他困乏了,就紮一下。
這是她從書上看來的法子,叫什麼頭懸梁,錐刺股。
可憐小賈蘭大腿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針眼。
所以今日李紈讓賈蘭早點睡覺,賈蘭才會覺得奇怪。
李紈摸著他的腦袋,微笑道:“乖兒子,你放心,以後你不用再晚上讀書,白天的時間就足夠用了。”
賈蘭高興的差點蹦起來,但是在母親麵前,他不敢表現出來,“娘,您坐下,我去給您打洗腳水。”
看著兒子的背影,李紈歎了口氣。
為了節省開支,李紈身邊隻有一個丫鬟素雲,除此之外,一切的灑掃、起居都是母子倆自己個兒完成。
李紈走入內屋,在床底下的暗格裏,取出一個木頭箱子。
箱子上麵上了兩把鎖,李紈拔下頭上的珠釵,捅進鎖孔裏,輕輕一撥,“哢噠——”一聲機簧響動,鎖頭開了。
任誰也想不到,開鎖的鑰匙居然就是她的珠釵。
打開存錢箱,李紈小心翼翼的數著銀票,一張,兩張,三張……
她的銀票麵額都不大,100兩就頂天了,多數是十兩,二十兩一張,還有許多五兩一張。
這些都是她平時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李紈衣著簡單樸素,也不用什麼好的胭脂水粉,甚至就連金銀首飾也是能省則省。
畢竟賈蘭學習所用的筆墨紙硯都要她自己支付,平時還有一些迎來送往,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除此之外,李紈還通過父親的關係,給賈蘭找了個秀才老師,每周都會去秀才家裏開小灶學習。
這延時補習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更不用說她還要攢錢,留著給賈蘭日後進學、參加科舉。
盡管賈政、王夫人平時對她多有照顧,但也不是無限的。
畢竟賈政有兩個兒子,王夫人又偏心,吃穿用度都緊著小兒子,賈珠死的又早,她這個大兒子的遺孀自然遭受冷落。
這些年零零散散攢下了300兩銀子,已經算是一筆巨款了。
李紈本想拿出200兩,用來購買沈亮的書局股份,可銀票都要被她攥出水來了,她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跟王熙鳳那個小富婆不一樣,這些錢都是她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分一毫都是有用的。
萬一賠了,她可承受不起這個損失。
雖然沈亮拍著胸脯保證穩賺不賠,而且即便賠了,他也承諾如數奉還認購金。
可李紈還是下不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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