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蕁在人質交接前趕到了城外。他拿著公主府令牌,羽林衛不敢攔。

方蕁盯著囚車裏的刺客,目光冷厲如刀,像要將人開膛破肚,洞穿他所有秘密。刺客邪笑著,似乎知道他一定會來。

“駙馬送行怎麼不帶百果酒?怎麼說我們也算你同族,兄弟們拿命讓你以後吃香喝辣,你這眼神怎麼瞧著想殺人。”

方蕁冷眼瞧著,毫不掩飾心中被算計的憤恨,“你們不是想要布防圖,是想讓她徹底不信我。”

那刺客低低笑出聲,像看一個蠢貨般俯視著方蕁,“駙馬爺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方蕁眼裏的寒光射出來,交雜著一絲陰冷,他雙手突然放在囚車,力道大得手背青筋都凸起,“紫情死後,你們斷了和公主府的聯絡,看似被逼無奈,出手刺殺楚纖歌,若能得手,大寧陷入焦灼,若不能便引我出去,試探我能否替代她,沒想到我殺了他。”

他想改變結局,變被動為主動,逼王妃一把,卻小瞧了他們的狠勁。

想想也是,若不狠,結局又怎會在利用完之後將他折磨致死?

這局連環棋走得太妙,最關鍵的一步是他們怎會知道楚纖歌給他詢問細作名單的機會?

“我沒給你們留後路,所以你們也不打算給我留活路。”方蕁挑眸看著刺客,這個角度將他清瘦的臉部線條徹底露出來,那種拒人於千裏外的冷調越發顯得涼薄。

刺客斂了笑,眉宇間凶殘之氣畢露,“彼此彼此,你這樣的叛徒,不得好死。”

方蕁伸手揪著領子將人拉過來,由於動作太粗暴,引得羽林衛過來阻攔,可他不管不顧,紅著眼問,“是誰告訴你公主給了我機會?”

刺客見他急紅了眼,反而笑得更大聲,“你不是很聰明嗎?自己猜啊。哈哈哈。”

“駙馬!你這樣屬下不好交差了。”

羽林衛將方蕁拉開,重新塞住刺客的嘴,喝道,“死到臨頭還笑!”

南詔來的使臣麵生,方蕁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交換帖子,囚車裏的三人最後被押上土坡斬首。

那刺客死前衝著他所在的方向冷笑,血肉模糊的人頭滾下來,眼裏還倒映著他的模樣,眼睫最後眨動兩下,五官就被塵土淹沒了。

方蕁逼自己直視,身體卻忍不住微微發顫,雙腿無法移動半步。直到蹦騰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揚起的沙子迷了眼,他才發現楚纖歌已經駕馬停在了身側。

馬兒抖了抖身上的灰,哈出的氣吹在他頸側,才讓方蕁徹底回神,“公主。”

楚纖歌沒給他一絲回應,用馬鞭指著囚車,冷聲道,“拉過來。”

方蕁呼吸一頓,見宋停和羽林衛說了兩句,便帶人將囚車往過拉,車輪碾壓沙土明明沒什麼聲音,他卻緊抿著雙唇,心裏仿佛有巨石壓著喘不過氣。

楚纖歌餘光掃到他緊張不安的樣子,眼角帶起凜冽的寒光,“使臣朝這邊看呢,駙馬不去敘敘舊嗎?”

她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方蕁手握成拳,一字一句道,“既不是故人,也不是熟人,有什麼舊事可敘。”

楚纖歌聞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這麼說特意來送別,是與那幾個刺客相熟了。”

“我···不是···”方蕁有種有口難辯的局促。

“不是相送?”

眼看囚車到了跟前,楚纖歌一路無處安放的心到底落了地,她用馬鞭托起方蕁下巴,像從未看清過這人一樣,目光充滿探究與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