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什麼要生自己呢?
楚霽雲不記得自己在外頭又站了多久,直到有雙溫暖的手給他擦掉臉上的淚,那手上有劍的味道,還有沒擦幹淨的血。
是楚纖歌!
她彎腰把楚霽雲抱起來,捏了捏他的臉蛋,鳳目含著亮晶晶的光,“誰惹我家小少爺了!哭得這麼傷心,可心疼死我了,你跟姐說,姐打得他們全家都站不起來!”
蛐蛐兒在草叢裏叫囂,可也叫不過她故意挑高的聲調。
左鄰右舍慌忙開門探出個腦袋,堆著笑跟楚纖歌彙報,“沒有沒有,哥兒一下午都在練字,咱們沒敢打擾。”
“是啊是啊,八成是餓了,胡嬸兒叫他過去吃飯他也不肯。”
楚纖歌從小到大在村子裏打遍天下無敵手,她的手下敗將現在都被收編在麾下,家家戶戶見著她比見著她老子還緊張。
楚纖歌一邊給弟弟擦淚,一邊掃了眾人一眼,“來人!以後每日給胡嬸留銀子,我家阿雲挑食,辛苦她做幾樣阿雲愛吃的。”
楚霽雲抱著姐姐脖子,那一刻他覺得一下午的等待都值了。
這還不夠,楚纖歌又讓人打著燈籠在門口找了好一會兒,指著被馬蹄踏亂的紋路,“比我強多了,我現在寫這個彎都能把林叔氣個夠嗆。”
“阿雲能教教我不?”
楚霽雲畢竟是個孩子,這會兒已經開心得直跳,“好。”
後來楚霽雲再也不去門口等爹娘,每日就在房裏練字,他知道再晚,姐姐一回來定要來看他。
“姐,外頭打雷,我、我害怕。”
楚纖歌睡得正迷糊,臉上的不耐煩讓楚霽雲異常緊張,但她發了一會兒懵,衝他招招手,“上來睡,姐給你捂住耳朵。”
雖然那一晚他差點被姐姐的枕頭悶死,但楚纖歌無意中靠過來的腦袋,讓他莫名心跳加速。
那一年,他十三。
隱約知道什麼叫娶妻,胡嬸沒事就愛給他說媒,什麼鄰村驚為天人的姑娘,鎮上胭脂鋪的西施,被她說得天上有人間無。
“你要是見上一麵,保管臉紅心跳。”
楚霽雲停下筆,忽然想起那晚和姐姐睡一張床的事,不自覺雙頰緋紅。
胡嬸偷著笑,“看看,我就說該懂了吧!你等著,楚大哥回來我就跟他說!以你們家現在的條件,絕對能把胭脂鋪的西施娶回家,到時候你就等著被大夥兒羨慕吧。”
楚霽雲卻反問,“她有我姐姐好看嗎?有姐姐厲害嗎?”
胡嬸一愣,語塞了。
楚纖歌那樣的風姿,世間少有,哪還能有女子比她更厲害!
“嬸子回去吧,我還小,誰也不娶。”
此後,淩源進入每年為期兩個多月的雷雨天,楚霽雲每天等到姐姐回來才睡。有一日敵軍難纏,楚纖歌回來都半夜了,身上的髒衣服也沒換,徑直跑到楚霽雲屋子沒見著人,頓時慌了。
她把每個屋子都翻了一遍,最後在自己床上找到了人。
這小子抱著她的戰甲縮成一團,迷迷糊糊喊,“姐姐、姐姐···”
楚纖歌看著心裏難受,她沒娘,所以沒人疼,這小子倒是有娘···哎,算了算了,往後自己疼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