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唐實行府兵製,十二衛六率盡統天下兵馬。這東宮六率即是左右衛率、左右司禦率、左右清道率,便是太子儲君的私兵。每率人馬少則千人多則三五千,是拱衛皇城的一股重要軍事力量。由此,東宮六率的軍事長官,一般都由深受皇帝信任的將軍來擔任。
一般來說軍營重地外人不得擅闖,但劉冕身為東宮伴讀卻也享有特權,軍士們沒有阻攔於他。他每日前來已有月餘,因此這裏也有了幾個相熟之人。剛進到校場之內,一名小校就騎著馬朝他奔來。
“劉公子今日又來了,末將恭迎!”馬上的男兒按住雕弓拱手行了一禮,“今日我軍中習練騎射之術,公子可有興趣一試身手?”
“多謝祝兄。”劉冕麵帶微笑拱手回禮,“隻是在下騎術不精射藝差勁,唯恐惹來恥笑。”
這位祝兄弟單名一個‘騰’字,是東宮左衛率的一名隊正,為人直爽豪氣很合劉冕的脾胃。
祝騰翻身跳下馬來,哈哈的笑道:“劉公子名門將後,何必謙虛?再說了,就算當真不會也不打緊,誰還是天生下來就會騎射之術的?來,末將的坐騎借予公子一用,射來無妨!”
“好!”劉冕也不廢話,爽利的大聲一應,翻身騎上馬背。
“好身手!”祝騰是識貨的。劉冕的這一個上馬動作幹脆利落,足以見得他身輕體健而且有所功底。其實以前劉冕的確多次騎過馬對此並不陌生,但這騎射卻是生平頭一遭來嚐試。
祝騰將弓箭壺祿扔給劉冕,然後伸手一把就拍上了馬臀——“去吧!”
那匹大黑馬受了驚長嘶一聲,載著劉冕就朝校場中央飛奔而去。
耳旁風聲鼓鼓,這是一匹不錯的戰馬。劉冕鎮定心神穩住身形,拿穩弓箭眼瞅靶垛,心裏細作盤算。
雖然從未射過箭,可是劉冕以前在警隊裏就以槍法準確而著稱。這射箭與打槍雖說是兩碼事,可是個中的原理卻應該是相通的。無非就是眼準、手快、心穩,眼到手到熟能生巧。
計議至此,劉冕踩穩馬鐙雙腿緊夾,騰出雙手來搭弓上箭,一箭射了出去。
說好不好說差不差,沒有脫靶,卻也離靶心較遠。
站在遠處的祝騰嗬嗬發笑:“的確是沒練過的。不過能這樣已經不錯了,有天賦。”
劉冕策馬回跑一圈,心中細細體味了一陣,再度回馬去射。這一次雖然也有中靶,卻仍離靶心較遠。劉冕倒是不著急,心中再次細細體味剛才的自己的動作,也算有所心得。
於是再度策馬奔回,再射。
‘嗖’的一聲,那枚雕翎破甲箭如同秋水灩光,眨眼飛逝而去。
“哚”!——直中靶心!
祝騰吃了一驚:“碰巧吧?”
一箭中的,劉冕信心大足,心中對這騎射之術更有了深層的認識和體會。他明白,騎射還是有些難度的,若不是自己曾經的射擊經驗給了他很大的幫助,指不定就是連番脫靶。
策馬回奔連番再射,直到將壺祿中的箭羽射盡,二十支箭林林插在箭靶之上,居然有半數左右插在了靶心附近。
祝騰駭然吃了一驚:“這世上莫非真有天生神射之人?!”
劉冕心中也是暗自驚喜,沒成想自己在騎射方麵有著如此天賦。他策馬而回將弓箭還給祝騰,不忘謙虛一回:“在下技藝粗陋,惹祝兄笑話了。”
“哪裏,非常不錯了!”祝騰麵上的驚愕之色仍未淡去,心直口快的道,“末將練了三四年,卻不見得有你這般精準。”
劉冕哈哈的笑,心中頗有幾份快意。他知道祝騰是一個實誠人並無阿諛奉誠之意,於是道:“祝兄過謙了。在下自知這點微末伎倆還拿不上台麵,軍中神射手定然是多了去了。今日就此別過,日後若有機會定當再來討教。”
“好說,隨時恭候。”祝騰雖然仍有所驚疑,但卻隻爽快的應了一聲,拱手一禮翻身上馬,然後快馬奔走自行操練去了。
劉冕比較欣賞祝騰這種直爽幹練的作風,很男人,沒有過多的繁文縟節與虛假客套。若有機會,用現在這副身體使出軍警搏擊之術,與祝騰在軍中習練的武藝對戰一場,應該會很有意思。
如此相對一比較,劉冕對自己現在的老板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樂安郡王李光順,現年十二歲,那個眼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劉冕走出校場回到自己房間,換了一席圓領團袍,將襆頭換作了雙翅帽兒,便準備去‘上班’了。雖然十二萬分不願意,但這份騎虎騎下的差事還是得幹下去。皇子陪讀,這份在許多人看來很有前途的職業,劉冕卻有些厭棄。說到底,就是因為再這樣繼續伴讀下去,很有可能會遇上某些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