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如此態度,劉冕也知道多說無益,於是告辭而走。
出了崇教殿,劉冕的心情自然沉重壓抑。
看來,指望李賢有所改變然後保命,是沒什麼戲了。我仁至義盡,但也不想跟著你一起白白送死。
這東宮裏多呆一天,便多一分危險。書中常說,君子趨吉避凶……你我交情泛泛,我縱然是有同情心要拉你一起走,你卻不肯。
那我隻好不奉陪了。
劉冕邊走邊想,心道想個什麼法子,讓李賢主動把我辭退了的好?我是聖上指派給郡王的伴讀,李賢要是無故的辭退我,那就是逆旨抗命,這種事情他輕易不會幹。
除非……我患上急症,最好是什麼傳染病——那就沒什麼理由再留在這東宮裏了。
計議至此,劉冕認為可行。心忖我明天就去找幾個東宮禦醫,狠狠的用錢砸一砸他們,讓他們想辦法讓我做出犯病的模樣來,再幫我作一作證……然後,我便可溜之大吉。
如此甚好!
主意拿定,劉冕心中算是有了著落。
接下來的幾天裏,劉冕想了許多辦法想和一些東宮禦醫套近乎。但那些人個個老奸巨滑,不是推托忙於正事,就是有些虛與委蛇避實就虛。他們身在東宮人在朝堂,都知道劉冕的身份有些敏感,不敢和他走得太近以免惹得太子不悅。
在政治立場上,這些禦醫們自然隻敢緊靠太子這顆大樹乘涼,哪敢在窩裏和‘敵營之人’多有來往。
劉冕暗自惱火,暗罵那些老禦醫們老糊塗,罵完卻也無奈。要想裝病,非得過禦醫那一關不可。
這幾天裏,寶貝疙瘩李光順也不敢鬧騰了,隻好乖乖的跟著駱賓王讀書。駱賓王隻得以李光順為主,繼續教習劉冕學了許多回的《孝經》。這課自然也沒了以前的滋味,劉冕越發感覺枯燥煩悶。
至於李賢,那一日見過後再沒有睹過麵。他依舊薄暮即出日落方回,忙於政事。劉冕窩在這東宮裏,老板被禁足他也無法外出,也不知道外麵與朝堂之上的情形如何。
每過一天,劉冕心中的危機感就要加深一層。其實他也想過偷偷溜出東宮遠走高飛,可他身為宰相之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就算自己能僥幸逃得性命,也會無端的牽連家人。
這種害人害己的事情,更是幹不出來。
看來如何脫離東宮這事,還得細作籌劃慢慢來,急不得,惱不得。
這一日晚膳後,百無聊奈又犯閑了的李光順,照例將劉冕喚到自己寢宮裏,扯著他玩撲克。
劉冕始終有些心不在蔫,李光順卻是玩興正濃興高采烈。
不知不覺,夜已入深。李光順終於犯困了,劉冕喚來宦官丫鬟伺候他上榻歇息,籲了一口氣準備回自己房間。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巨大的嘈雜聲,人喊馬嘶。
劉冕惶然一驚:出了什麼大事?
心中驚疑,劉冕將窗戶捺開了一角看向殿外。
那情形,幾乎讓他渾身汗毛豎立。
一眼看去,四周都是舉著火把的兵丁。他們身披甲胄手執刀槍,正在氣勢洶洶的左衝右突,周圍一陣驚慌的大喊大叫。宮殿之間的過道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兵馬正如潮水一般洶湧的衝殺進來。
黑暗之中雖然看不太清楚,但劉冕能斷定:這些兵丁,絕對不是東宮六率的人馬。這些兵將個個身材魁梧,動作迅速嚴整又生猛利落,氣勢明顯要強於東宮六率許多倍。不僅如此,東宮裏的那些婢女宦官,見了他們就如同遇到魔鬼,個個嚇得驚慌大叫,或倉皇逃竄或縮成一團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