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的表情卻越發淒淒然:“其實我也想過這一層。隻是……父皇病重,我卻要想著趁這時候鹹魚翻身,真是大不孝也,內心非常的矛盾。”
“性命,比矛盾重要。”劉冕言簡意賅,“李六叔心中裝有至孝至情,則不必感覺內疚。些許表麵的小節,不必太過拘泥。”
“一針見血,言之有理。”李賢也算是略作釋然,點了一點頭,“說吧,你有什麼計策?”
這三年來,李賢對劉冕已是深深倚重。二人之間,也幾乎是無話不談,成了同患難的忘年摯交。
劉冕拱手起來,無奈的苦笑:“李六叔,為什麼在下每次要想出些主意的時候,總會冒些大不韙或是大不敬?真是苦也!”
劉冕的些許詼諧,也讓李賢放鬆了一些。他笑了一笑:“無妨,直言便是。我們之間還何必拘謹顧忌。”
劉冕略作尋思,認真說道:“李六叔,通過你這三年來的不斷努力,相信皇帝和皇後,多少對你有了一好感。當然,關鍵是皇後。不過話說回來,許多的事情,也不僅僅是憑皇帝皇後的個人喜好為轉移的。當前朝堂之上的局勢就是:李顯的太子之位已經相當穩固。就算皇帝皇後有意將你召回,也不得不考慮一下李顯的想法。不難預料,假如你回歸,就會給原本穩定的朝堂局勢帶來不可預料的影響。所以,除非……東宮出問題。否則,皇後出於大局考慮,李六叔的歸期將始終遙遙無期。”
李賢深以為然的點頭:“精辟!此論與我心中所想,不謀而合。所以,這些日子以來我才越來越痛苦。我的翻身,卻要建立在父親與弟弟的不幸之上。這……太折磨人了。”
“時局如此,非人力所能改變。”劉冕勸慰道,“李六叔必須要拋開一些私人情感上的矛盾,方能尋得一線生機。”
李賢幹咳了一聲,正了正色:“好吧,你繼續說。我沒事。”
“下麵,在下可就要說出大不韙的話了。”劉冕拱手,正色道,“愚見以為,李顯的太子之位,坐不了多久了。”
“何以見得?”李賢愕然驚問。
劉冕苦笑,有點想撓頭的感覺。怎麼說呢?難道告訴他,皇帝李治一拜拜,自然是李顯繼位。李顯這樣的軟蛋,武則天讓他當儲君做個擺設是可以的,又怎麼會讓他堂而皇之的當皇帝掌控一個國家呢?就算是能混兩天,武則天也是遲早要一腳踢掉他,自己幹的嘛!
這種話可千萬說不得……
“在下……以為……咳!”劉冕吞吐了一下,“直覺!”
李賢愕然,然後發笑:“天官,你不像是喜歡開這種玩笑的人。好吧,你肯定有你的理由和分析,既然不願意說,我也不逼問。我信你就是。”
“謝李六叔!”劉冕如釋重負,幸得李賢是個厚道人哪……同時心裏突然一咯噔:我這樣會不會讓李賢覺得我城府太深不老實啊?算了,這不是重點,日後再慢慢解釋……
李賢也沒有在這一點上多作計較,接下話來說道:“如你所說,假如李顯的太子之位坐不長久了。我們定然就會有一些機會能翻身。但你別忘了,我還有一個弟弟李旦,現今也在長安。他為人低調隱忍又孝順乖巧,向來比較討母後歡心。而且這幾年來,我遠離朝堂,他在長安潛心經營。我何德何能與他相爭?”
“錯了。”劉冕直言不諱,“在下可沒敢說讓李六叔去與他們爭太子之位。積跬步以致千裏,一步是跳不過去的。我們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先被赦罪,最好是能回到長安再說。爭太子,恕在下直言,李六叔現在不具備任何一絲的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