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宦官先行一步向劉府的門子報上了名諱,那門子驚了一跳,扯著嗓子大聲喊道:“安慈郡主駕到!”
這可是今天來的最大的一個腕兒了。
酒宴正進行到妙處,眾人推杯換盞席間歌舞翩翩有點喧鬧,甚至沒有人聽到這一聲喊。
黎歌全不在乎這種虛禮,也不等劉冕前來迎接就自行跨進了院子,對門子道:“我以往也曾在這裏住過,自己認得路,不勞迎接。”
身邊宦官低聲道:“郡主,無人來迎接可是大不敬的罪過……郡主金枝玉葉,不可如此枉自屈尊。”
黎歌不耐煩的道:“屈什麼尊呀!我與天官哥哥如同親人一般,到了這裏便如同回家。你們不要囉嗦了。來,食盒給我,你們不去,我自己拿進去。”
眾人無奈,隻得依了這個小郡主。黎歌固執的搶過了食盒,非要親自拿進去。
那門子急了,撒丫子飛快跑到正宅來到劉冕身邊,低聲告訴他安慈郡主來訪。劉冕也有點吃驚,這小丫頭怎麼這時候來了?
正要出門迎接,黎歌已經走到正宅門前了。
一襲粉紅的長袍,麵戴青紗。渾身上下流光溢彩好不華麗,卜一出現在門口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正在喧鬧間的客廳裏鬥然一下安靜下來,眾人愕然的看著這個陌生女子,不知所措。
劉府的門子這時聰明了起來,拉長了嗓門兒大聲道:“安慈郡主駕到!”
眾人頓進嘩然:這便是太後前些日子收的義女、安慈郡主?
“參見安慈郡主!”眾人放下杯盞一起拜禮。
黎歌雖然當了幾天郡主,倒還沒有見過這等陣仗,此時有點被嚇住了。驚慌慌的揚了揚手:“眾位大人……都免禮吧。我隻是來找天官哥哥,給他送湯喝的。”
眾人更加愕然:堂堂的皇室郡主,來給劉冕送湯喝,還……天官哥哥的叫?
劉冕更是有些哭笑不得,快步迎上來拱手拜到黎歌一旁:“微臣參見郡主。”
黎歌很不舒服的皺了下眉頭:“天官哥哥,你怎麼也像他們一樣的對我呢?”
劉冕苦笑,低聲道:“郡主殿下,請到別室敘話如何?”
“好呀!這裏人多,我也困窘得緊呢!我隻帶了一甕湯,也不夠他們這麼多人喝呀!”黎歌歡快的笑了起來,眼睛變成了一道彎月。也不顧有近百雙眼睛盯著他,伸出一手挽住劉冕的胳膊肘兒就拉著往旁邊走,“走呀,天官哥哥!我們像以前一樣,到花圃那裏的石桌邊喝湯去了!”
幾乎所有人都愣住了,而且同時得出了一個結論:劉冕和這個小郡主,那肯定是有私情!這小子可以啊,連太後的義女都勾搭上了!
劉冕一路苦笑的和黎歌來到了花輔邊的樹蔭下,坐在了石桌邊。黎歌讓那些宦官宮女們遠遠的候著,自己喜滋滋的從食盒裏拿出一包東西來。
一個湯盅,還用層層的棉布裹著,黎歌說是為了保暖。取出湯盅來,果然清香,好湯。
劉冕苦笑道:“黎歌,你現在可是郡主了。怎麼能還像以前一樣給我煮湯喝呢?看吧,那些人都被嚇壞了。”
“這有什麼呀!我才不管我是什麼人呢,我隻知道天官哥哥就是我的天官哥哥。我就是樂意煮湯給你喝。看著你喝湯,我開心。”黎歌歡快又固執的喝道:“又沒有人逼我,是我自己願意的。我做這些事情,都很開心呀!”
劉冕可以對付狡猾如狐的政客,可以擺平凶猛如虎的敵人,也可以應付聰慧的上官婉兒和狡黠的太平公主,可就是拿這個單純又率直的黎歌沒辦法。這時他隻能搖頭苦笑:“行,隻要你開心就好。湯,我喝。但你以後不要經常這樣了,知道嗎?”
“為什麼呀?”黎歌有點不快的蹶起了嘴,“天官哥哥不喜歡喝我煮的湯了嗎?”
“不是……這個,怎麼跟你說呢?我很喜歡喝你煮的湯。可是你老這樣的話,會有別的人不高興。”劉冕隻能茁劣的如此解釋。
“我煮湯給你喝,又沒有得罪別人,誰會不高興呀?真是的。”黎歌有點不樂意了,“我就要煮。”
劉冕鬱悶的低下頭直撓額頭,冥思苦想,仍是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說。於是隻得作罷:“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劉冕實在不忍心,將朝堂上一些勾心鬥角的事情說給黎歌來聽。她就像是一朵盛開在絕地險境冰天雪地之中的聖潔雪蓮,如果連她也被塵俗所玷汙,真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