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團兒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偶爾臉皮還會抽動一下頭皮發麻,因為樓上傳來的那個琴聲簡直可以殺人。她翻身起來披了件衣服往外走,嘟嚷的念叨:“將軍今天是怎麼啦?大半夜的不睡一個人彈琴。”
劉冕坐在琴前,聚精會神的用手指勾動著琴弦,奏出的音符忽而高亢忽而低沉,全都‘各自為戰’變不成曲子。他自己油然不覺,以為自己練得很不錯。
韋團兒掌著一盞燈走了上來,看他這副模樣吃吃的笑道:“將軍,你怎麼突然有雅興半夜彈琴了?”
“怎麼樣,好不好聽?”劉冕擺出一個優雅的姿勢,“我的悟性很強吧?上官婉兒隻教了我指法,我自己就會彈了。”
“呃……”韋團兒語塞,咳咳的幹笑幾聲走過來,“將軍歇一會吧,我去給你煮東西吃好嗎?”
“不餓。”
“那我們去院子裏散散步吧,晚上的風吹起來好舒服啊!”
“你一個人去吧。我要苦練琴藝。”
“……”韋團兒為難的撓頭,“將軍,你、你……還是別彈了。不然整院子的人都睡不著啊!”
劉冕惱火的瞪了她一眼:“你這呆瓜,不懂得欣賞!”說罷忿忿的一拂袖:“不彈了!對牛彈琴!”
韋團兒長籲一口氣嘿嘿的笑:“將軍還是早點歇著吧。明天要去上朝嗎?”
“朝廷都放大假了,我一個卸職的將軍上什麼朝。”劉冕站起身來走到窗邊,“過幾天,我們就要移居到長安了。”
韋團兒知道事情的情由,走上前來說道:“那將軍豈不是要在長安也安頓家生置辦宅子?是不是要提前做準備啊?洛陽的大宅怎麼辦?”
“空著唄。什麼時候回來就住兩天。長安那裏再也不要這麼大的宅子了。人少,空蕩蕩的又難收拾。”劉冕說道,“長安就我們兩個人去好了,也不用請太多的仆人。置間小院,搞得簡單一點。我當了右衛大將軍以後,肯定大半的時間都要留在城外軍營裏。”
韋團兒有點失落的低下頭:“將軍,你舍不得離開洛陽嗎?”
劉冕沉默了片刻,歎一口氣:“睡覺去吧。”
白天猛睡了大半天,劉冕上了床後全無睡意。身旁的韋團兒沒多久就睡著了,蜷在劉冕的懷裏像一隻戀母的小羊羔。
劉冕睜著眼睛看著單調的牆板,將心中的一些事情做了一些梳理。
馬上就要離開洛陽,去長安就職了。首要的事情,就是右衛的組建。數年來,右衛一直隻有個名頭,沒有實際的軍隊。拱衛長安的軍隊,一直都是右玉鈐衛或者是左右豹韜衛在輪換。這很不利於西京的軍事穩定。武則天要登基,首先要保證神都和西京乃至關內的安定,軍事鎮劾不可或缺。這才要任命左、右衛大將軍,重組這兩隻軍隊。
實際上,從高宗當政的中後期起,純粹的府兵製已經不太適合現今的軍製。募兵開始越來越多的出現。募兵的好處就是兵源相對穩定,人員相對穩定。尤其適合用來組建拱衛京師的軍隊。長期的府兵輪蕃,不太有利於京師的穩定。
這麼說來,右衛的組建,將會以募兵為主。募兵一般是職業的軍人,或是以前善戰的府兵被國家聘用,如果操作得法,完全可以組建一支戰鬥力極強的軍隊。
劉冕心想,既然武則天想要重建右衛鎮劾關內,就會不惜成本和投資。畢竟,左右衛是她上位之後,親手組建的第一支軍事力量。她要登基,必須要在軍事上掌握強有力的實權。左衛衛,就是她在軍隊裏的代表。昨天武則天已經表態了,暗示要劉冕自行組建軍隊,直接報知她批準,不必在乎宰相與兵部那些人的意見。這意思就很明顯了,武則天想要一支完全忠於自己的軍隊,放心的讓它拱衛西京。
首要的,就是副手的人選了。
劉冕琢磨了一陣,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馬敬臣。這家夥現在雖然是正三品金吾衛大將軍,可這隻是個頭銜光彩沒什麼實權的玩藝職務。馬敬臣雖然輕狂好玩,但他從軍多年還是很精熟於軍事的。把他調到右衛當從三品將軍副手,主管後勤和物資,挺合適的。馬敬臣自己也主動提出過想調離金吾衛。這個人選,不成問題。
劉冕第二個想到的,就是薛訥。這個人太不錯了。勇猛、老成、低調、辦事穩妥,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鐵竿。薛仁貴當年也曾很得武則天器重和信任的,薛訥這個人選也沒有問題。把他提拔成從三品將軍當自己的副手,專門負責平日的訓練、戰時的先鋒,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