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由上官婉兒這麼勸說了一頓,劉冕的心情平複了許多,可心裏那道坎仍是有些邁不過去。他道:“婉兒,對周興那種貨色我從來就不怎麼在意。明裏暗裏,我遲早都要廢了他。可是……黎歌就這樣被賜了婚,我心裏左右就是不舒坦。難道我就這樣無動於衷什麼也不幹嗎?”
上官婉兒疑心的看著劉冕,笑道:“這麼說,你還是有那麼一點喜歡人家郡主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劉冕故作一本正經,字正腔圓的道,“黎歌對我一往情深,而且又那麼命苦惹人憐憫。我縱然對她沒有男女之情,至少也有兄妹之誼。再說了,那麼可憐可惜又純真善良的女子,就不該被人同情和關懷嗎?我劉冕可不是這麼冷血的人!”
“你的意思是說,我就冷血了嗎?”上官婉兒反駁道,“天官,你是一個情感豐富而且熱血激情的人。這是你最大的優點,也正是你最大的缺點。周興他們就是看準了你這一點,才針對你來出招。這種時候,你隻要衝動莽撞,就會中了他們的圈套。你想阻止黎歌許婚吐蕃,那就是違備當前國策,與朝廷作對。這樣的罪名你背名得起嗎?很顯然,周興那些人對黎歌是談不上敵意的,擺明就是在針對你。你怎麼能這麼傻如他們所願的往圈套裏麵鑽呢?”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才是好氣魄。”劉冕大咧咧的道,“周興算什麼東西?他設的圈套就真的能絆住我嗎?那麼多的巨大風浪我都曆練過來了,還會在他的小池塘裏翻船不成?”
上官婉兒知道劉冕這是故意跟他做對鬥嘴,嗔怪的瞪著他道:“天官,你再這樣我可生氣了。怎麼跟個孩子似的呢?越勸你越犯強。”
劉冕這才哈哈的笑了起來:“逗你玩呢,還當真了。我要真是這樣莽撞衝動的人,也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婉兒你說得對。現在正在風頭上,吐蕃的使者都還沒有回去。我就算想要請太後收回成命,至少也要等這段敏感時期過了再說。一但太後登了基,她就不會有那麼多顧慮和忌憚了,到時候改變黎歌的命運的機會就會增大許多。所以,我被你勸服了。我決定等——等吐蕃的使者回去、等太後登了基,我再來著手解決這件事情。同時,我絕對饒不了周興那個王八蛋——屢次跟我做對,我不與他計較他反而還越鬧越凶了!”
“哎,你總算是開竅了!”上官婉兒如釋重負的籲了一口氣,埋怨道,“天官,我倒是更樂意你的官做得小一點。才這當了幾天西京大將軍,就這般牛氣轟轟了。以前的你,謹慎低調隱忍睿智。現在看你,倒像個草包了。”
“哈哈!”劉冕大笑起來,“這天底下有誰就誠心想當奴材和軟蛋呢?婉兒,我沒有變。以前我之所以那樣,是因為環境和局勢把我壓抑得變了形。你會喜歡一個一直窩窩囊囊、提心吊膽、畏手畏腳的男人嗎?這世上有許多人,都習慣欺善怕惡。我沒有欺負人的習慣,但是絕不容許我和我關心的人被人欺負。以前我沒有那個能力,隻能一忍再忍,忍成了烏龜王八蛋似的孫子。我不會永遠這樣的!你也不希望我永遠當個烏龜王八蛋似的孫子吧?!”
“咦,真是受不了你。每逢辨說起來,你滿肚子的歪理邪說,我真是說不過你。”上官婉兒無奈又好笑的道,“我才不管你有什麼雄心壯誌、想要怎麼翻身雄起。我關心的是現在這件事情:你必須答應我,在太後登基之前你不許搞出任何出格的舉動,安安心心的當你的右衛大將軍!”
“行,我答應你。”劉冕展顏一笑,“上官高人都發話了,我敢不聽麼?常言道,聽老婆話的男人,會飛黃騰達升官發財呀!”
“你呀,哎!”上官婉兒真是哭笑不得,連連搖頭:“有時候看你,就跟個孩子似的。”
劉冕也嗬嗬的笑了起來。今天頭一次執起上官婉兒的手,輕言問道:“婉兒,一路從神都趕來定然是旅途辛苦勞累了。我請你到我家中好生歇息幾天呀?難得有空來一趟長安,可要讓我盡到地主之誼哦!”
上官婉兒臉泛微紅:“最多隻能留兩天了,我還要趕著回京向太後覆命呢!一則太後很是憂心你會有何異常舉動;二則最近宮裏的事情極多極繁,太後時時要我在她身邊幫忙處理許多事情,離不得。天官,我這麼一說你也該清楚了。太後身邊正當用人之際,卻專程把我派來勸阻於你,可見她對此事異常的關心。所以,你切不可搞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