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冕醒來的時候,感覺四肢酸麻難以動彈,就像是被鬼壓床了一樣。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正睡在一間漆黑的小屋裏,而且小層還在顛簸的運動。
稍許的驚駭之後,劉冕恢複了習慣的冷靜。他知道自己是昏迷太久以致四肢血脈不暢,於是試著艱難的移動了一下手腳。好在沒有被捆縛起來,片刻他的身體終於恢複了氣力,隻是仍然有一陣陣的發麻。
他伸手來摸了一下旁邊,居然是堅實的鐵鑄‘房子’。完全恢複意識後,他斷定自己是在馬車上。把耳朵貼在鐵牆上聽,還能聽到外麵傳來馬蹄聲。他努力的回憶自己暈倒時的情景,大概想明白,自己應該是被綁架了。
馬車的車廂全由純鐵打造而成,車廂的最右下角有兩個氣孔,大概是用來通氣和排泄的。除此之外,再也沒有縫隙。劉冕曾試著用力去推板壁,紋絲不動。一來這車廂打得牢實,二來自己仍然有些使不出氣力來。
折騰了半晌後,劉冕索性安坐下來,靜觀其變。越是這種危急的時候,他越習慣保持冷靜。這是他從軍多年修練出來的特質。
馬車走得很快,顛簸得也挺厲害。大約過了三四個時辰,劉冕都睡了一大覺醒來了,馬一方才停住。
車廂旁邊被突然拉開了一個閘口,露出了半個人頭大的孔洞。劉冕看了外麵一眼,正是天黑。有人從這個閘口裏塞進一團東西,然後又砰的一聲馬上就關閉了。劉冕撿起那團東西一看,原來是用布包著半隻雞和一壺水。
劉冕用力踢了幾腳鐵房子,外麵卻傳來一個厲喝聲:“再鬧就餓你三天!”
“日!”劉冕惱火的淬了一口,鬱悶得直撓頭。聽他那口氣,這至少還要被關三天,趕三天的路。這是要去哪裏呢?
這時他有點後悔了。自己實在太過大意,居然著了武攸暨那烏龜的道兒。在自己的印象中,武攸暨一直都是個老實巴腳沒半點脾氣的軟蛋貨色,原來也能變得這麼壞。也難怪,武則天逼他殺了自己的元配老婆來娶太平公主,偏偏太平公主又把他當成是狗樣的呼來喝去、還被我劉某人戴了綠帽子……耗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他背後還有武承嗣這個家夥慫恿撐腰出主意。
劉冕越想越惱火,惱不能現在就衝去把武攸暨和武承嗣撕成碎片,心中暗自咒罵不休。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來。他也沒想太多,人是鐵飯是鋼,再怎麼樣也得活下去。這些人綁架我而沒殺我,至少現在是性命無憂。活著就有機會。等老子回去了,哼……
劉冕一邊咬牙切齒的想,一邊咬牙切齒的啃著雞肉。馬車停了才一炷香的時間又開動了,速度飛快簸得很凶。看來這夥人急著要趕路。
劉冕吃完了半隻雞喝幹了一壺水,居然又感覺有些昏沉。心中這才明白,原來這群家夥又在食物裏下了迷藥,於是在怒罵中昏昏睡去。
再度醒來時,馬車又停住了,窗口依舊塞進一包食物和水。總之沒有人和劉冕說半句話。劉冕明知道那食物裏麵有致人昏睡的迷藥,忍了好長時間,最後仍是不得不吃。
不吃就得餓死。
於是再度昏睡。他想,睡了也好,要是清醒著悶在這裏麵不發瘋也得崩潰。
一連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反正劉冕覺得自己的骨頭快要散架、肌肉也變得僵硬了。
終於,這一次馬車停下的時間長了一些,而且那道小閘門沒有打開。
劉冕知道,到目的地了。
片刻後,前麵的那道鐵門被謔然打開。猛烈的陽光投射進來,刺得劉冕睜不開眼睛。
白天。
有人走到了車前說話了:“出來吧,到了。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必定是死路一條。以你現在的體力和身體,可能連一個女人也降伏不了!”
劉冕知道他說得對。自己蜷在這馬車裏昏昏沉沉了至少有十天。接連吃下那麼多攙了迷藥的食物,現在幾乎連站都難站穩,就別談跟人動手了。
他在車廂裏蜷了半晌讓自己的眼睛適應外麵的光線,方才慢吞吞的挪了出來。
外麵的光線更加強烈,劉冕搭手遮住眼睛四下掃視了一眼,眼睛就被刺得流出了眼淚來,不得不馬上又閉上了。
旁邊有一群人在哈哈的廝笑,說了一串嘰裏古碌的番話。
劉冕雖然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但能夠判斷他們說的是——突厥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