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欲穀認為,劉冕這個人太多鬼腸子,派誰去談判都不好辦,於是決定拉下架子來親自前往靈州,與劉冕談判。
老頭子帶著十餘騎來到了靈武縣的城牆前。
劉冕仿佛早已料到他會有此舉,此刻恰好就在城頭上等著他。
“真來了!”馬敬臣在劉冕身邊嘿嘿的笑。薛訥等將也相視而笑起來,表情變得很輕鬆。因為大家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這仗可以不戰而勝了!
當將軍的誰不渴望勝利,但不戰而勝這種事情總是那麼可遇而不可求。得逢一次自然是異常開心。
“請突厥使者進來!”劉冕高坐在議事廳上位,大馬金刀揚起手來,擺足了威風。兩旁將佐林立揚眉吐氣,堂中一派鬥誌昂揚。
敦欲穀走進來了,很淡定,步子很穩。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為人也頗有幾分膽略,他一路走來目不斜視,微眯著眼睛就一直瞅著正位的劉冕在看。一雙鷹眼裏時時閃爍異樣的光芒。
在場諸人都有了一個感覺:這老頭子長一副鬼相,肯定精溜得很!
劉冕卻是一副見到了老朋友的麵孔,挺熱情的打招呼:“原來是裴羅英賀達幹。貴客登門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大將軍太客氣了。”敦欲穀全然無視劉冕的冷諷,鎮定的以突厥人的禮儀彎腰撫胸施了一禮,“敦欲穀代表突厥汗國大汗,來與劉大將軍商議戰前要事。”
“嗯。那就議吧。”劉冕知道他的意思,無非是想密談,於是道,“事關軍國機密,請賀達幹到靜室相談。請!”
“謝大將軍。請!”
兩名侍衛先將敦欲穀向一旁的靜室領去。馬敬臣私下扯住劉冕道:“天官,你不會就此答應讓突厥人退兵吧?”
“也許吧。”劉冕反問,“有何不妥嗎?”
馬敬臣低聲道:“你這樣做會不會有點不妥?事關大周與突厥的外交,你一個將軍就著手處理了,這……恐怕會引來朝上之人的非議啊!”
“放心,沒事。”劉冕說道,“出征之時朝廷封為我朔方道行軍大總管,權攝邊朔一切軍政大事;太後更是給我臨機專斷便宜行事之權。處理這些事情正是我份內之事。”
馬敬臣仍是有些擔心:“這我知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隻是擔心你這樣放突厥人走了……朝上那些心懷叵測之人會找到攻擊你的借口。”
劉冕微然一笑:“其實,不管我怎麼做、做得如何完美,居心叵測之人總能找到攻擊我的借口。我若是因此而畏手畏腳前怕狼後怕虎,那什麼也不用幹了,直接挖個洞把自己埋了最安靜。馬老大,謝謝你一片好意。不過我自己知道分寸。放心,不會有事的。”
“那……你小心點。”馬敬臣歎了一口氣,“為什麼你身邊總是麻煩不斷?”
劉冕哈哈的笑:“這樣才刺激嘛!”
“瘋子!”
劉冕進了秘室,和敦欲穀麵對麵的坐了下來。
雖然上次在陰山之巔劉冕也曾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敦欲穀,但還是頭一次這樣認真的打量他。
他真的很顯老。六十多歲的老頭,老得像是快要被風幹了的剝落的樹皮。額頭的皺紋深如刀刻,頭發與胡子都比較零亂,呈現一片灰白色。
可是這老頭子的眼神依舊犀利。雖然他眼睛挺小而且還顯得有點渾濁,可是偶爾迸射出的凜洌目光,就如刀鋒一般銳利。
“賀達幹,這裏沒有旁人了。請直接說明來意吧。”劉冕單刀直入了。和他這樣的人打交道,還是少兜點圈子的好。省得繞得頭疼。
“好,爽快。”敦欲穀始終盯著劉冕,不急不忙的說道,“我是來議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