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來俊臣的家中。
武則天一身便服,站在來俊臣的臥榻旁邊凝視了他幾眼,問一旁自己帶來的禦醫:“你剛剛查驗過了,情況如何?”
禦醫答道:“回陛下。來大人傷得很重。當胸中了一刀,離心髒要害僅差分毫。肩頭受了重創,整條胳膊都差點被砍下來。除此之外還有幾處皮肉刀傷。由於失血過多傷得極重,來大人一時半會兒恐怕是醒不過來了。”
武則天擰了一下眉頭:“朕命爾等,盡全力救治來俊臣。若有差池,唯爾試問!”
“是!”禦醫額角冷汗潺潺不敢怠慢,拱手應命。
隔壁房裏,隱約傳來來俊臣的幾個妻妾的嚶泣聲。武則天聽得有點心煩,將與之同來的武三思喚到了屋外庭院中。
“三思,你是如何得知消息的?”武則天開門見山就這麼問道。
武三思倒也鎮定:“回陛下。侄臣與來俊臣的交情一向不錯。來俊臣是在河南縣的官道旁被人發現的,路人看到了他身上的官憑認出了他來,就將他帶上馬車徑直送到了神都的府第之中。來俊臣的家人便找到侄臣,向侄臣報告了此事。”
武則天沉吟了片刻,又道:“方才你又說,除了來俊臣,其他人都遇難了。你既然也隻是聽聞來俊臣的家人報了訊,何以如此肯定的判斷其他人都死了?”
武三思微然一怔,說道:“侄臣……是聽來俊臣的家人說的。據來俊臣的家人說,他回家之中蘇醒了片刻,快語說了幾句當時的情況,讓他的家人盡快將此事報告給侄臣。於是侄臣……才得知了些許消息。”
“何人報的訊,將他喚來。”
“是……”
片刻過後,來俊臣的管家被喚了來,跪在武則天麵前。武則天摒退了其他人,親自問話。所得回答果然如武三思所說,並無出入。
在來俊臣家逗留了片刻,武則天留下了一隊鐵甲衛士在此看守,就坐上了馬車回到了皇宮。
禦書房中,武則天麵色鐵青,半晌沒有說話。武三思也沒敢怎麼多嘴,靜靜的站在一旁不敢吭氣兒。
許久以後,武則天方才開口道:“三思,現在房中僅我君臣二人。朕問你,來俊臣被害一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武三思一愣,睜大眼睛仰頭看了皇帝一眼,驚道:“陛下,侄臣知道的,就這些了,全部告訴陛下了呀!剛才陛下也親自審問過了……事情,就是如此這般。侄臣還能知道多少呢?”
“朕的意思,你很清楚。”武則天的眉頭擰起,眼睛異常犀利的居高臨下的看著武三思,“既然你要跟朕裝糊塗,那朕就把話挑得明白一點——來俊臣被害一案,是不是你派人去幹的?”
“啊?——”武三思嚇得一彈,慌忙雙膝一軟拜倒下來,“陛、陛下!侄臣縱然是有包天的狗膽,也不敢幹這等藐視王法的惡事出來呀!侄臣負陛下信任負責審理劉冕一案,日夜都在翹首以待來俊臣從柳州回來。又、又怎麼會派人去害他呢?這、這……這,侄臣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夠了。”武則天低喝了一聲,輕籲一口氣,“站起來。”
武三思隻好閉嘴,乖乖的站了起來。
“既然不是你幹的,那很好。”武則天站起身來,微昂起頭沉聲道,“朕就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不管凶手是誰,他一定會很慘!”
“是,陛下所言極是,這是必須的!”武三思義正辭嚴道,“敢在天子腳下弑殺朝廷命官、重要證人和禦前禁衛,根本就是藐視皇權挑戰王法。此等惡徒若不嚴懲,我大周王朝顏麵何存?”
“好了,你且先退下!”武則天有點不耐煩的揮了一下手。武三思一愣,隻好退出。
“來人!”武三思剛走,武則天坐回龍椅高聲喝道。
兩名禦書房執事宦官走了進來:“陛下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