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輕笑著搖頭道:“男孩子沒那麼嬌生慣養,若是不聽話或是正常上課流程,先生隨意便是,但……”
蘇禾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聲音,語氣驟然間變得淩冽起來,她笑著一字一頓道:“但若是先生因公謀私,故意針對孩子,隻怕我就要來問先生討個說法了。我並不讚同棍棒底下出孝子這句話。”
岑先生了然道:“放心,老夫也不覺著成材是打出來的,隻不過若是學武,身上難免有磕碰,如果真是嬌氣包,老夫會讓他們在堂中自學。”
學武嗎?
蘇禾明白如今的世道,男人們講究一個文韜武略,可蘇禾卻並不覺著所有人的孩子都應當一個模子中刻出來。
否則那與流水線生產又有什麼區別?
蘇禾搖頭道:“他們都不是嬌氣的孩子,但我並未問過他們究竟想不想學武。若是不願意,便別逼他們了。對了,女學在何處,我要將女兒也送過去。”
岑夫人霎時間對蘇禾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欣賞,他好心指路道:“南邊那個院子便是女學的地方了。夫人對孩子這般一視同仁,在下實在佩服。”
果然,無論是什麼世道,真正出來跳腳的人,都是本事不大的。
胸中有真才實學者,是不會害怕旁人超過自己的,無論超過自己的人是男是女。
有了岑夫子的指路,蘇禾很快找到了女學的位置,將周子瑤遞給了麵前的“先生”。
這是一位女先生,自稱姓羅,似乎是害怕蘇禾不放心,還與她道:“我教授的課業,並非隻有女紅刺繡,或是琴棋書畫一類討好男人的課程,更不會去教那勞什子的三從四德,夫人若是隻想讓女兒知書達理,日後嫁個好人家,大可不必花這冤枉錢。”
蘇禾眸中亮了亮,道:“並非如此,雖然我的想法可笑,但我總覺著,日後女子也有登堂入仕的那天。所以,她理應與她哥哥們一同受教育,算來她的起點倒是比兩個哥哥還要更早一些。”
當初蕭既明誇她有勇有謀,可惜是個女子的時候,蘇禾便已經有了想法。
女子難不成真的隻能屈居人下一輩子?
既然天下大亂,早晚要推陳出新,她也想要試試改一改如今的世道。
羅夫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看向周子瑤道:“小姑娘,你認同你娘說得話嗎?”
周子瑤懵懵懂懂,聽不懂深奧的話,卻仍舊點了點頭,道:“娘說話可厲害,我們全家都聽娘的,連爹也不例外。”
“這話說的,娘又不是母老虎。”蘇禾笑著打斷了周子瑤的話,又對羅夫子道:“先生,此番便多麻煩您了。”
“不麻煩,本就是分內之事。”
將幾個孩子都安置好後,蘇禾才從祠堂中念念不舍地走了出來。
隻不過剛出門,腦海中又忍不住浮現起幾個孩子,想得入神時,麵前突然有道聲音傳來。
“夫人走路的時候還是看些路吧,免得撞了人再弄傷自己。”
好熟悉的聲音。
蘇禾詫異地抬眸,正好對上文寅打趣的視線,而他身旁還站著謝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