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人悄然立在殿外已多時,她是在栗姬後麵接踵而至的,然而剛一到殿門外,就聽到景帝對栗姬的斥責的冷厲之音,心中不禁也是一陣惶恐悸動,在後宮中她已是久經曆練,哪敢不識時務地一頭闖進去,隻得默然立在殿外,靜聽其變。少頃隻聽得裏麵氣氛略緩和之後,便誠惶誠恐地趨步入殿,低首叩拜道:“陛下,隻怪臣妾教子無方,約束不嚴,以至於他們敢私出禁宮,招惹禍端,觸怒龍顏,子不教,母之過,臣妾難辭其咎,理應和他們一齊跪罰!隻請陛下息怒,以龍體為重!”
王美人之言,聽在栗姬耳中真是如芒在背,好話全讓你王美人說了,好端端地又占盡了風頭,心中著實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不禁不屑一顧地冷哼一聲道:“虛情假意,做作諂媚之態!裝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清高姿態,倒像隻有你王美人知事明理、溫良賢淑似地!”
“你永遠都這麼一腔激憤,怨聲載道,出言就像抽刀子!”景帝嗔怒地目視栗姬斥道,又轉身對王美人語氣稍緩地道:“好了,你且平身吧!”
“陛下”,栗姬不依不饒地指著陽信公主和劉徹道,“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看五柞宮的這幾個,公主不像公主的樣,皇子不像皇子的,就連小小的宮女也敢跟著敗壞風氣,不知天高地厚,我家榮兒平日裏都是循規蹈矩,隻知勤讀詩書,奉行禮儀,凡違逆逾禁之事,從不敢妄自為之,一定是五柞宮的這幾個忤逆,把我家榮兒帶壞至此,陛下一定要嚴懲五柞宮這幾個忤逆!”
劉徹跪在台階上,聽得栗姬一番話,小小年紀卻是義憤難平,冷道:“栗娘娘什麼事情都往我母親身上推,推得倒一幹二淨!”
“好的膽子!還敢頂嘴了!”栗姬幾乎怒不可遏,“來人,掌嘴!還反了!”門外侍立的太監應聲上前,王美人見如此架勢,已顧不上心機暗藏的策略了,也是鋒芒畢露地斥道:“住手!”又直視栗姬,綿裏藏針地故意笑道:“栗娘娘,徹兒隻不過一黃口乳子,不諳世事,栗娘娘何必如此小肚雞腸,跟一個孩子一般見識,豈不貽笑大方了!”
那太監偷窺景帝一眼,便悄然退下。卻見景帝麵色陰鬱地仰靠龍榻,默然無言,如同看著一場意味深長的好戲似地那麼袖手旁觀,冷眼欣賞著眼前這兩個女人刀兵相見,鋒芒對決。
“你為母不仁,養子不教,那就別怪我越廚代庖了!”栗姬幾欲嘲諷地道。
“休要五十步笑百步,先管好你自己兒子,再管別人的閑事吧!”王美人反唇相譏。
“哼,”栗姬鼻孔裏倨傲地冷哼一聲,道:“你們幾個,到底是誰主張在賭馬場賭馬,惹起禍端的?”
“稟兩位娘娘,都是奴婢的主意,一切都應奴婢而起,與公主和兩位皇子無幹,罰就罰奴婢吧!”若夕跪與石階上,纖手垂地,一雙明目,淚珠如露,盈眶流轉,形容楚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