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施主不是中原人士吧？”
欒無滿腦子都是秋野的事，他其實想問秋野為何落得如今這個下場，又招惹了什麼仇家，可想起秋野肆意屠殺的癲狂，和為妹妹收屍時的悲愴，他又問不出來了。
話到嘴邊拐了個彎。
就成了牛馬不相及的另一個問題。
“怎麼，小師傅對我的身世來曆很感興趣？”
秋野哼笑一聲。
他原是想逗逗欒無。
畢竟這一世的神明稚嫩青澀，稍微逗上一逗，就會紅了臉，那小模樣，看得就讓他蠢蠢欲動。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小佛子竟是應了這話。
“小僧想知道。”
這一塊是臨安城比較貧苦的地方，房子也都是土屋，窗子關不太緊，加上如今是盛夏，窗戶隻是半掩，風從外麵闖進來，吹得燭火直在土褐色的牆壁上搖曳起舞。
佛子的聲音有些輕。
出口的瞬間就被風攪散了。
但和他麵對麵躺著的秋野卻是聽了個真真切切。
自從那巷中一吻後，秋野便一直維持著隱身形態，開始時是還生氣，不想讓欒無看見他，後來是下不來台，覺得顯形很跌麵兒。
隻不過現在嘛……
倒是方便他肆無忌憚地觀察欒無的各個神情。
“小師傅這麼關心我，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秋野眯著眼睛，語氣裏帶著幾分促狹。
一日前還說著不近女色不談情愛的佛子，此時再次麵對同一個問題，卻是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
他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小僧不懂情愛。”
秋野對欒無的耳朵吹了口氣，惹得欒無反射性輕顫，才盯著他那泛紅的耳尖笑出了聲。
“你會懂的。”
他鑽進欒無懷裏，像是八爪魚似地，霸道又不講理地將手腳皆纏在了欒無身上，隨後貼著欒無的心口，聽著那裏麵跳得愈來愈快的心，將那四個字再次重複了一遍。
“你會懂的。”
前一次是輕飄飄的陳述，這一次便是斬釘截鐵的篤定。
你會懂的。
因為你是青鸞，是追求愛情為愛歌唱的鳥。
你會懂的。
因為正是你的愛，才把秋野從暗無天日的深淵裏拽出來，才給了秋野一個可以期盼的未來。
欒無僵了僵。
最後也沒推開懷中鬼。
一方麵是秋野沒顯形，就算他想推也不知道從何下手，另一方麵則是他不太想推，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隻好像抱著秋野，心中就有一種鼓漲起來的滿足感。
而秋野滿足在欒無胸前蹭了蹭，這才開始回答起他最開始的問題。
“所以那個虞朝和鳳玲瓏是害你和你妹妹的凶手。”聽完秋野的話，欒無素來溫和的眸子竟是浮現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戾氣。
秋野撥弄著佛子的衣襟。
聲音帶笑。
“欒無小師傅之前還叫我放下屠刀，怎麼這會兒聽完我的事，這表情倒像是自己拿起了屠刀？”
欒無怔了怔。
眸子裏戾氣瞬間散去。
他幹巴巴地解釋：“那般大奸大惡之人，是該除掉。”
“如此說來，小師傅就是想單純地除魔衛道？”
“是。”
“這中間不摻雜半點私情？”
“……”
欒無不說話了。
下山前，他還是個不打誑語的乖寶寶，下山遇到秋野後，違心的話當真是說了一回又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