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述聞言愣住。
他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像是逃避似地撇開眼,躲了少年那灼灼目光。
“……別對我太好。”
男人聲音帶著啞。
像是哀求。
他明明該一無所有,可到頭來突然出現一個人,說來這個世上是為了愛他,然後將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他眼前來,那些東西太多了,也太滿了,他甚至都抱不下。
他隻能把手越收越緊。
但他也止不住地怕。
他怕他不值得,也怕對方突然抽身,更怕自己抱不住那些好,最後讓它碎了滿地。
“憑什麼?”
秋野眸光淡淡地反問。
“手長在我身上,心也長在我身上,我想愛你就愛你,想對你好就對你好,我就是要對你好,你有什麼不服,都給我憋著。”
欒述:“……”
欒述哪有什麼不服。
他剛想解釋,誰料少年已經板著臉剝完了第三顆葡萄,直接塞進他嘴裏,“閉嘴,不解風情的狗東西。”
欒述:“……”
欒述心裏那點悲春傷秋的情緒,算是被這一句狗東西給衝了個幹淨,他乖乖閉上嘴,不再多說一個字,隻是剝葡萄給秋野吃。
…………
這一場敘舊很是費時。
秋野午後帶著謝長明入的慈仁宮,直到天都黑了,慈仁宮開始點燈,內殿的大門才算是打開。
大殿下相當沒個正經。
再加上深秋風冷得很,他坐在小花園吹得手腳冰涼,這會兒捧著宮人給灌的湯婆子,一邊抖一邊揶揄謝長明。
“大舅舅您這是老當益壯啊。”
謝長明和李姝音本就相互愛慕,之前未曾將愛意宣之於口,李姝音也以為他已經埋骨黃沙,現如今見著活人,深藏的情誼哪還能憋得住,自然是水到渠成地溫存了一番。
雖然這是事實吧,但謝長明和李姝音都是那種薄臉皮的人。
秋野這番調侃。
一個兩個都齊齊紅了臉。
秋野……秋野就更不爽了,你們兩個你儂我儂,讓他和他的寶貝在小花園吹冷風,當然吹冷風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寶貝不解風情,你們兩卻甜甜蜜蜜,這落差誰受得了?
反正他受不了。
受不了那就發瘋。
“唉,有的人哦,有了新歡就忘了自己的寶貝兒子,果然不是自己親生的,放在外麵吹冷風不心疼。”
李姝音原本還紅著臉,一聽這話,瞬間就支棱起來了,直接上前拎住秋野的耳朵。
“臭小子,你雖不是我親生,但我待你勝過親生,你捫心自問,這些年我可有苛責過你半分,臨到頭來還養出個小白眼狼來了是吧?”
秋野:“……”
秋野這輩子都沒被人拎過耳朵,偏偏來自母親的鐵手他還不能反抗,隻疼得齜牙咧嘴。
“錯了錯了。”
“母後真錯了。”
李姝音到底是舍不得,見他吃痛便冷哼一聲鬆了手,“再有下次,我就讓你嚐嚐雞毛撣子的味道!”
秋野:“……”
心累。
真的。
他突然還是覺得沒媽比較好。
…………
李姝音高興,久違地下了廚,還留了秋野和欒述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