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秋瑜不信。
明明在來永壽觀之前,父皇還對他諸般信任和疼愛,怎麼才一月不足,就突然對他說出如此嚴重的話來?
分明就是假的!
“欒述,你如今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幽禁陛下不說,竟然還敢假傳聖意,你等著吧,本殿下一定會稟明父皇,治你個五馬分屍之罪!”
人都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但欒述也能理解,畢竟承淵帝此前對祁秋瑜的確好得過分,任誰看了都覺得是把他作為儲君來培養。
祁秋瑜自然也這麼想。
所以如今麵對這乍然而來的嚴厲訓斥,排斥實屬正常。
可排斥又如何。
此前祁秋瑜和秋野爭,輸贏暫且不論,可既然秋野現在是他的人,那他就一定不會讓秋野輸。
“有道世事變化無常,而比世事更無常的是帝王心,我勸四殿下還是早些習慣陛下的態度,畢竟陛下已經生了厭惡之心,想來四殿下的日子不會很好過。”
他口口聲聲喊著四殿下,可他卻不自稱奴才,字裏行間給人更多的也是嘲諷,而非尊重。
但他說話時語氣平緩。
那副淡然處之的模樣,很容易就叫人信服。
祁秋瑜信了。
也成功被他刺激到了。
往常總是意氣風發的四皇子,此時此刻終於徹底破防,指著欒述破口大罵。
“你這個奸佞!”
“你不得好死!”
奸佞……
欒述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奸佞,比起奸佞,他覺得自己更像是矯正者,這個王朝從裏麵就已經爛了,要想活,隻有挖掉所有的腐肉。
他看似是承淵帝的刀。
可焉知承淵帝不是他清理腐肉的由頭?
說來也的確矯情,欒述自認為自己做的事正確,所以對奸佞這個稱呼異常反感。
不過今日他倒是沒反駁祁秋瑜,因為他突然就覺得無所謂了。
“忠臣也好奸佞也罷,隻要能讓大殿下成為九五之尊,我便是做一回奸佞又何妨?”
不理會發瘋的祁秋瑜。
欒述淡淡吩咐。
“送四殿下回宮。”
祁秋瑜破口大罵,嘴裏叫著喊著父皇,可永壽觀離這有一兩裏,就算他喊破喉嚨,承淵帝也聽不到。
更何況以如今情形來說,便是他真聽見了……
怕是也不會見祁秋瑜。
…………
有了承淵帝的旨意,欒述的動作很是順遂。
不過三日時間。
張海就以謀逆之罪被他整得下了獄,落了個隔日問斬的下場。
當天晚上。
欒述陪同秋野出現在了牢獄。
“張大人昔日在文德殿好不威風,本殿被狗皇帝責罰時,時常能看見張大人得意的嘴臉,甚至於本殿受的那些罰,其中也有相當一部分是張大人的手筆。”
“不過張大人那時可會想到,今日你我會風水輪流轉呢?”
張海的確狼狽。
前半生他仕途渺茫,後因搭上周德金而飛黃騰達,之後步步高升,一路官拜刑部尚書,可謂得誌意滿。
誰料人到中年突遭橫禍。
先是被貶官。
其後又被那些見風使舵的同僚針對,隻要是上朝,那勢必會有參他的奏本。
但他不用想。
就知道是誰在背後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