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看著尚在幹嘔的柳希月,對燕景煜點了點頭。
“端杯熱茶來。”李珩想了想,又吩咐道。
待柳希月幹嘔止住,李珩拿了帕子和熱茶上前,將手帕遞給柳希月。
柳希月衝李珩歉然一笑,接過手帕擦了擦嘴,用茶水簡單漱了口,終於感覺好受多了。
她扶著樹幹,緩緩站起身,又用帕子按了按嘴角,轉頭問道:“仵作都到了?”
李珩嗯了一聲:“這邊有刑部接手,我帶你回去休息。”
“不用。”柳希月想也沒想,直接拒絕,“我沒事,我們過去看看。”
李珩沒有動,站在原地看著柳希月,不說話。
柳希月明白他的顧慮,歎口氣,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解釋道:“那裏躺著的都是我的家人,被燒毀的是我從小生活的家,我不會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莫名慘死,卻什麼也不做。”
李珩還是盯著她,沒動。
柳希月見他不肯讓步,決然道:“就算你讓我回去,我也沒法休息。”
李珩知道她的性子,一旦下定決心,不管前路再難再多凶險,也會一往無前走上去。
他的眼神略一閃爍,終是讓了步。
“答應你可以,但你得聽我的安排。”李珩開始跟柳希月約法三章,“不可再像在鎮北軍營那邊意氣用事,盲目冒進。”
“好。”柳希月垂下眼,掩住眼中湧動的情緒,乖乖應是。
李珩看她這副樣子,知她並非真心實意地答應,又補充道:“若是你不聽安排,擅自行動,你便不可再插手這件案子,你可能做到?”
柳希月眼眸垂得更低,好半晌,悶悶地應道:“嗯,我說到做到。”
李珩這才滿意,帶著柳希月回了方才擺放屍體的空地,和刑部仵作會合。
同仵作一起來的,還有皇帝身邊的掌事太監劉公公、心腹馬總管以及幾隊錦衣衛。
三司的主事也到了現場,隻是礙於柳府依舊有複燃的危險,皆站在水車隊設置的路障後等候,沒有進來。
劉公公見李珩過來,忙迎了上去,笑道:“奴才見過平王殿下。”
李珩淡然一笑:“劉公公怎麼來了?”
“皇上接了殿下的信,龍顏震奴,派奴才來宣旨。”
說著劉公公一甩手中浮塵,高聲喊道:“傳聖上口諭。”
眾人一聽這話,紛紛跪拜行禮,等候劉公公宣旨。
“奉聖上口諭,詔曰:柳氏一族勤勉柔順,貴而能儉,豈料,遭奸人所害,遭此大禍,朕心甚痛,著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嚴查此案,皇子平王李珩為督查,錦衣衛協助,尋出真凶,卿等應同心同德,為柳氏一族伸冤雪恨。”
“臣接旨。”眾人齊齊叩拜接旨。
宣完旨,劉公公將李珩扶起來,帶至一旁,低聲道:“殿下,聖上自聽說在柳家找出屍體後就極為憤怒,十分重視此事,這件事已不僅僅是謀害朝中重臣,更是公然挑釁聖上,殿下一定要嚴查,務必盡快找出真凶。”
“這是自然。”李珩挑了挑眉,“隻是……若此事涉及皇子間的爭鬥……”
李珩特意沒有說完,但劉公公明白李珩的意思。
“殿下的意思奴才明白,畢竟柳家身份特殊,連著兩任太子妃人選都定在柳家,又先後出事,恐怕與皇子脫不了幹係。”
劉公公說著四下張望一番,往李珩耳邊湊了湊,用手擋住嘴,又將聲音壓低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