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聞言,目光也落在了紙人那雙猩紅的眼睛上。
這紙人的雙眼,並不像他聽到的那則故事中所說的那樣,用墨隨便畫一個圓圈,而是模仿著人類真實的眼睛,畫得十分精細,甚至連下睫毛都非常細致地繪製出來,看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會衝著你眨眼。
隻是那對眼珠,不是正常的黑色或者褐色,也不是朱砂常有的顏色,而是調和成一種十分像鮮血的顏色。
“這顏色,不對勁。”李珩眼睛微眯了眯,退後一步,聲音發冷。
柳希月聽了他的話,將自己蘸了墨的手指湊近油燈,借著油燈光亮觀察許久,點點頭:“是不太對勁,怎麼像是血?”
說著,她將手指伸到了鼻尖,輕輕嗅了嗅,瞬間變了臉色。
“是血!”
李珩聞言臉色更冷幾分,上前伸出指頭蘸了些,也聞了聞,一股血腥氣瞬間衝入鼻端。
毫無疑問,這紙人的眼睛就是用血畫的,隻是不知道是人血還是其他動物的血。
如果是人血.......
李珩掏出手帕,遞給了柳希月:“擦擦手。”
柳希月也不推辭,接過手帕將指上的血漬揩拭幹淨,遞還給他:“你也擦擦。”
“嗯。”李珩拿回來,邊上下端詳著那紙人,邊細細地擦淨手指。
趁著這個間隙,柳希月轉頭打量起屋內的布置。
“先出去。”李珩眼見柳希月抬腳就要去探尋,忙拉住她,“這紙人不對勁,謹防有異。”
“你看見這紙人動了?”柳希月想到夥計所說的話,而李珩又是這反應,回轉頭,不解地問他。
李珩搖搖頭:“我沒看見,不過紙人不點睛是他們這行老祖宗留下的規矩,劉家少東家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卻在自己的工坊內放了這麼個東西,恐怕目的不簡單。”
柳希月明白李珩是什麼意思。
剛才夥計介紹了許久,把這少東家吹得神乎其神,厲害得不得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紙人點睛到底意味著什麼,可卻違反禁忌這麼做了。
不僅做了,還堂而皇之地擺在屋子正中間,恐怕是想要借這紙人做什麼文章。
柳希月不甘就此離去,朝李珩做了個手勢,舉起油燈,對著那紙人認認真真打量一番,這一打量才注意到一個之前都忽略的問題。
這紙人的衣服不是畫上去的,也不是紙糊的,而是穿著真正衣服。
麵料還是上好的錦緞。
且衣服做工十分精細,看著就價值不菲。
柳希月拿起那袖子仔細觀察。
這錦緞布料十分柔軟細膩,摸到手裏冰冰涼涼的,顯然不是普通布料店所能買到的。
袖口用暗金線繡了玉蘭花,袖子上是纏枝葡萄紋,用的是蜀繡的繡法,精美非凡。
柳希月手指在衣服上摩挲,陷入沉思。
這種蜀繡工藝在當今燕京城內十分難得,在她還是柳家千金時,她也隻得三件,非常珍惜,輕易不會上身。
沒想到在這小小的白事鋪內竟然能尋到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