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是我。”
耳畔響起一道壓低的,磁性微喘的聲音,透過耳隙鑽進腦海裏。
“唐茭茭,你跑什麼。”
是霄靖川。
唐茭胡亂掙紮的手頓時卸了力氣。
霄靖川見她認出他了,也鬆開手,退開了。
“教導,教導主任,在追我。”
唐茭轉過身看他,一下子跑太快,她彎著腰有些喘不過氣。
“我知道。”
霄靖川擰著眉輕拍唐茭的背,一邊給她順氣,嘴上低聲數落:
“我是說在教室,你跑什麼跑。”
“是你說——”
唐茭一下又想起在教室裏霄靖川冷嗖嗖態度,心裏那股難受勁兒又湧上來,話說一半也不解釋了。
不自覺抿著唇瓣,黑白分明的杏仁眼兒就這麼委屈吧啦地看著霄靖川不說話。
霄靖川垂眼看她,頭發搭在額際,眼窩鼻梁處映出深深的陰影。
閑置的化學實驗室裏,光線昏暗。
唐茭眼兒耷拉著,濃密的睫毛下垂,看不清臉,委屈勁兒都要溢出來了。
“我說錯話了,是我的錯。”
霄靖川語氣頓時軟了半截。
他暗歎一口氣,微彎下腰,湊近了,抬眼瞧她,耐著性子解釋:
“我就是煩這些事情,收一次,以後沒完沒了。而且——”
“你不嫌累啊?一個個都給她們記著。我們不操這個心,嗯?”
霄靖川整個人隱在門後的陰影裏,臉湊得很近,抬眼凝住她的視線裏糅著一點親昵笑意,極好看的深眸深邃惑人。
高挺的鼻梁近在眼前,鼻息幾可相聞。
唐茭感覺自己的心跳又出毛病了。
莫名的,越來越快。
撲通、撲通、撲通……
蔥白的手在底下無措地揪住校服褲,她猛地避開那燙人的視線,眼睛瞥著左邊的實驗台,胡亂地解釋著。
“我隻是看她們,她們很喜歡你,我想謝謝你,隻是幫個忙……你還凶我了。”
霄靖川懂了。
“嘖,不是凶你。”
他直起身,兩手交叉抱在胸前,嘴角抿起,懶著嗓子開口:“還不是那照片鬧的。”
“說起來,最大的責任還是在你啊——唐,茭,茭。”
最後三個字,被他拖長了音,一字黏著一字念出口。
故意極了。
“霄靖川同學,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保護同學。”
霄靖川學著廖東海的腔調一本正經複述他在群裏說的話。
“那天見義勇為被拍下來了,傳得到處都是,你認不認?”
溫熱的指腹捏著唐茭細膩的下巴尖,親昵地左右晃了晃。
唐茭先是一愣,看見霄靖川眼裏的調侃和無奈,恍然大悟!
原來,那些女生都是被論壇上的那張神圖招來的。
也是,那個模樣的霄靖川確實……
夠招人的。
像古希臘戰神,英俊與戾氣相糅,強大溫柔又帶著野獸般的狠厲,充滿安全感的荷爾蒙撲麵兒來,一般人都遭不住,自己不也偷偷把照片當護身符藏起來了麼?
想到這,唐茭有些心虛。
她偷偷皺皺鼻子,撇開眼,呐呐開口:
“那,那我不是正好幫你都收了嗎。”
“還說。”
霄靖川佯怒地頂了頂腮幫子,見唐茭眼睛滴溜轉就是不看他,不解氣地屈指輕敲光潔的額頭:
“就知道跑。”
唐茭縮著脖子虛受了這一敲,嘴裏還不忘小聲反駁:“就這一次。”
低頭看見進門時因為掙紮撒落一地的禮盒和信,她蹲下身,一個個撿起來。
霄靖川也蹲下來幫忙,卻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那天是誰被砸暈了,還悄悄從醫務室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肇事者,要是我沒找到你,半道暈倒了,怎麼辦。”
好家夥,說起那天被誤傷,霄靖川不就是因為這事,一直各種幫顧著她麼。
唐茭理虧,胡亂把東西摟起來,往霄靖川懷裏一塞,嘴裏乖乖討饒:
“我錯了,你就收一次嘛。我記不清誰是誰的了,還不回去。”
她抬頭,兩顆烏潤潤的眼睛瞅著霄靖川,認真道歉:“以後不會了,抱歉呀,靖川哥哥。”
唐茭軟著聲音說話的時候,五官很柔和乖順,像塊沒脾氣的棉花糖,連看著十分不良的短寸都是軟的,像顆毛絨球,讓人手心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