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靖川拎著外送的晚餐,進屋看到的就是這副場麵。
他臉色微變,立即擱下袋子,快步走過來,長身蹲在女孩麵前,聲音輕柔緊張。
“怎麼了?眼睛怎麼了?”
唐茭哭聲一頓,眼球在薄薄的眼皮底下動了動。
她無聲咽了咽嗓子,心髒在胸腔裏緩緩重跳兩下。
半晌,兩手捏著兩團紙巾,朝霄靖川聲音的方向伸,聲音裏帶著可憐兮兮的鼻音。
“眼睛疼,熏到了。”
霄靖川一頓,拿下她手裏沾到了藥漬的紙巾,返身又抽出兩張幹淨的,沾上清水,覆在她眼上。
“先不要睜眼,眼球動一動。”
唐茭依言滾了滾眼球。
“這樣疼不疼?”
好像,不疼了。
唐茭猶豫了一會兒,閉著眼腦袋點點,低“嗯”一聲。
“疼。”
嗓音又細又可憐。
霄靖川呼吸一重,指腹撫了撫女孩尤沾濕意的臉頰,黑眸裏的愛憐疼惜不再刻意隱藏。
“等一下,坐著別動,別睜眼。”
清爽幽淡的雪鬆氣息很快去而複返。
濕潤微涼的毛巾覆在臉上,霄靖川一手掌著唐茭的後腦勺,一邊給她擦眼睛。
“慢慢眨眨眼。”
“還疼不疼?”
唐茭心裏計較一番,再裝就太假了。
這次說了實話,“不疼了。”
霄靖川把毛巾撤開,順手給她擦了擦小臉。
唐茭掀著眼皮偷偷瞧他,臉色好像沒有那麼冷了。
她心裏躊躇,想和霄靖川說話。
這幾天霄靖川每天和她說的話,都沒有超過20個字,給她難受壞了。
“看什麼。”
霄靖川眼皮動都沒動,長密的睫毛微垂,在高挺的鼻梁上打下陰影,依舊是有些冷淡的語氣,好像剛剛的溫柔擔心是她的錯覺。
唐茭鼻子又開始酸了,一開口嗓音就染上了啞意。
“你怎麼回來了……”
她垂著腦袋,無措地摳摳手指,生怕霄靖川又冒冷氣和她說話。
霄靖川視線落在女孩纖白脆弱的後脖頸上,心裏歎息一聲,原來是以為他招呼不打一聲走了,在悄悄抹眼淚。
他抬手精準擦掉唐茭剛無聲淌下的眼淚,聲音低沉卻放柔了些。
“哭什麼,飯不吃了?”
唐茭這才看見被霄靖川擱在櫃子上的大大外送袋。
眼睛一下子亮了。
“你是拿外賣去了呀?”
霄靖川無奈一捏她的臉臉肉,“吃飯。”
唐茭看著霄靖川高大的背影,傻兮兮地摸摸被輕掐了一下的臉頰。
好幾天沒捏她了呢……
唐茭心下一喜,站起身,踩著拖鞋啪啪啪跟著到了餐桌上。
霄靖川一個個打開餐盒,唐茭就安靜望著霄靖川動作。
最近,在某些時候,她總會不自覺突然望著霄靖川發呆。
自從和柳溫在天台的談話之後,唐茭不可避免地被迫提前麵對一個她一直回避的問題。
這一年,她的身體狀態和精神狀態前所未有的好,好到讓她早已開始憧憬兩人一起步入大學的生活,甚至更久的未來。
差點忘了,自己是半隻腳踩在懸崖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