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
電話那頭,林筱珮有些來氣道:
“之前你爸牽頭讓政府批的地,他不知道怎麼搞的,交給他半年了,竟然都還沒把動工手續簽下來,再拖下去,那邊資金回不攏了,還是得你爸爸出麵。”
“到時候又得跑家裏來道歉,是弟弟的錯,多謝大哥了……”
林筱珮一邊收拾衣服,一邊學了學霄榮平日裏溫吞賠罪的模樣,沒好氣道:
“你爸爸這兩年,成天就幫他忙活了。”
霄靖川沉吟一會兒,說:“媽,讓衛德帶兩個人跟著,江城複雜。”
衛德是霄晟一手培養起來的的得力助手,聰明機警能力強。
此前,查到通過曼陀羅幾次出現的蛛絲馬跡一路追蹤,最後鎖定白勝,就是他領著張奇負責的。
霄靖川對他的能力很認可。
現在他對自己的親叔叔有了懷疑,江城這幾年的形勢也複雜,暗潮湧動,讓衛德帶上保鏢隨同父母前往江城也是以防萬一。
那頭林筱珮連連應聲:“曉得。公司的事先不用你操心,家裏也都好。你好好照顧茭茭,還有自己,手術結束了,第一時間告訴爸爸媽媽。”
“嗯。”
掛了電話後,霄靖川唇邊的弧度瞬間下沉。
他這會兒顧不上仔細考慮霄榮的事,黑沉的視線直直盯著手術室門口,“手術中”的紅燈依舊亮著。
四個小時15分鍾了,原定四個小時內結束的手術,並沒有按時滅燈。
霄靖川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拳,心跳像是預知到了什麼似的,開始加快。
突然,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霄靖川猝然抬頭,眼底的喜還沒浮現,就深深沉了下去。
手術燈燈還亮著。
霄靖川大步走到滿頭是汗的靳乘風麵前,他戴著口罩看不清表情。
霄靖川渾身緊繃,呼吸急促,麵部肌肉僵硬得幾乎要抽搐。
“怎麼了。”
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護士跟出來,熟練地用棉布給靳乘風擦汗。
靳乘風抬手止住她的動作,冷靜地朝霄靖川說:
“瘤體內麵發現粘黏了一根重要的神經,手術難度比預想的高。”
霄靖川雙眼赤紅,腦子裏的弦幾乎就要崩斷。
所幸靳乘風說話語速很快,沒有大喘氣,“不過問題不大,可以剝離得很幹淨,不用擔心。冷靜,靖川,再等兩個小時。”
他眉宇間神情嚴肅,定定地觀察霄靖川的狀態,“特意出來交代一下,就是防止你——”
“我沒事”。
霄靖川打斷他,抬手狠狠抹了把臉上的冷汗,脖頸間青筋凸起,脈搏狂跳,咬牙沉聲說:
“哥你趕緊進去。”
手術室的門又關上了。
霄靖川艱難地挪動一步,靠在牆上,整個人繃得像是即將裂開的石頭。
兩個小時的時間,被無限拉長,一分鍾被掰成了10000秒。
醫院的牆,雪白。
他卻像被塞進暗房,蒙住眼,滴漏就在耳邊,滴,滴,滴……
周而複始、永無止境地,輕易能摧折掉人的心智。
直到——
“哢。”
燈滅了,門開了。
五個小時後。
重症監護室裏,光線明亮,監測儀上的曲線平穩波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