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誤會,我隻是想說,這上邊有菜汁兒,擱眼窩裏不難受麼?給你擦擦!”
我拿出紙巾,別問我為什麼還帶了紙巾,我特麼也不知道兜裏都能掏出啥。
有時候我懷疑自己是不是把劉文龍的多啦a夢小肚兜給拿來了。
總之,我用紙巾擦試了一下那顆眼珠子。
慎得慌,但還是想這麼做。
我別過頭不去看,事實上也不知道到底擦到哪兒了。
飛速劃過兩下子,我說可以了,她便羞澀地道謝,順便塞了回去。
我低頭不看她,怕自己尷尬她害羞,但還是聽到了肌肉組織摩擦的聲音。
嘎吱、嘎吱,沒那麼響亮,卻很清晰。
我坐回位子,盯著桌上的那盤蒜苗炒臘肉,心想還是不吃了吧。
其實用腳趾頭我都能想得到,那盤菜到底是什麼料。
紅衣小姐姐絕對不會對我太仁慈,沒準揭開虛偽的麵紗之後,盤子裏隻是一堆蠕動的蚯蚓。
塞好眼珠,她也坐下,沒有再勸我吃菜,而是定定地看著我,好幾分鍾都沒說話。
我被看的有點緊張,嘿嘿一笑:“是不是覺得我塞潘安勝宋玉?我也知道自己從小到大優點不多,缺點一堆,最大的缺點就是忒帥,不過……”
“堯娃兒!”
她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氣,抬起頭,打斷我的話。
我愣了一下,看著她。
“姐,你咋啦?”
我從來不曉得她的姓名,大概村裏人也是如此。
“謝謝你。”
她再一次說。
隻不過這一次,比哪次都正式。
她甚至站起來,走到我身旁,站在距離我不到半米的地方,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等她再抬起頭的時候,眼神堅定,臉上掛著淚痕。
我實在是有點鬧不明白,這姐姐是啥意思?
“請你不要再把我放在心上。”她說。
“姐我真沒有啊!”
我內心呐喊,卻不能說出口,否則也太不給人麵子了吧?
“那件事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盡力了。”
她繼續說。
我越聽越懵逼,那件事?哪件事?
“當時那麼多人在,隻有你對我好。”
她聲音很小很柔,充滿感激。
屋內的燈光,也隨著她的聲音越來越溫馨。
若不是剛才掉眼珠子那件事,我差點以為她是活的。
想起來了,這女人死了。
在我十五歲那年就死了。
還有那個太太,燒火盆家的那個太太,死在家裏好久才被人發現,都臭了。
霎那間,又有很多記憶湧入腦海。
我琢磨著,好像有什麼特別被我遺忘的東西將要浮出水麵。
“所以,那件事到底是什麼事?”
我謹慎地問。
“你真的忘了?嗬嗬……”
女人柔緩的聲音講起那件往事。
那個夏季特別炎熱,一早天陰沉沉的,雨要下不下,太陽躲在濃厚的雲層後便持續發威,整個大地就是個蒸籠。
女人早上起床,她昨晚睡在柴屋裏。
大伯子李大晃半夜把她從弟弟的床上拖到柴屋,肆意淩辱,完後吐口濃痰,甩手離開。
這種生活,女人早已習慣。
她用瘋和傻來抵抗痛苦,否則,這一壇子苦水,實在是能把她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