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看起來三十四歲的矮個子男人,穿著普通的衣服,留著普通的發型,頭發估計太久沒洗了,結成一縷一縷的,還有頭皮屑點綴其上。
他拎著一把柴刀,有暗紅的血順著刀刃滴落,其左袖口、胸前都有大片的血跡,兩隻眼睛也是血紅。
血腥味正是從他出來的方向傳來。
我想繼續挖,現況不允許,他眼瞅著就衝我跑過來了,躲都躲不開。
他帶來強烈的恐慌情緒,我好容易平複的情緒再次被帶動。
到底是什麼,讓他嚇成這個樣子,他身上是誰的血?
村子在我身後,距離幾百米,當中隔著田野。
趙綾和趙利三早就走沒影,估計我喊破喉嚨他們也聽不見。
他看到我,便死命地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拚命跑過來。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曆了什麼,閃開幾步,喝道:“那你別過來,幹嘛呢?”
他跑的太快撲通跌倒,爬了幾次沒爬起來,幹脆手腳並用朝我這裏跑,刀丟了也顧不得撿。
“殺人了,殺人了!”
他嘶啞地喊。
我愣住:“殺人?哪兒?”
突然意識到,他仿佛是從汪村那個地方跑出來的。
這座山有捷徑,但不排除另一邊也能抵達汪村。
“汪村,汪村殺人了!”
“怎麼回事?你慢點說,說清楚!”
我倒是不怎麼怕他了。
靠的近了,我發現他血紅的眼睛,一部分原因是毛細血管充血,另一部分原因,是有血濺到他眼裏。
極度的惶恐,令他看起來像個瘋子,胸膛劇烈起伏,說話時口水噴濺。
汗水把油膩的頭發都打濕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順著發梢流下來。
“殺人了,快、快報警,救命啊!”
他大叫著。
我趕緊走上前去,把他攙扶起來。
“你先喝口水,喘口氣歇一下,跟我稍微說明咱才好報警。”
趙綾給我留了三瓶水,我給了他一瓶。
他慌裏慌張,沒擰蓋子就喝,自然喝不到,索性狠狠咬掉瓶蓋,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
喝完水,他情緒略平穩,跟我描述剛才所見。
原來他不是青州人,但是是本省的,進省城來打工,正好前村有人雇他除草,地點就是這座山。
三天,每人一千塊包吃住。
但雇主警告他們,絕對不可以下到山底,隻能在山坡、山頂呆著,早上九點才允許出工,下午四點前就得回來。
聽著待遇還不錯,特別是工作時間,雖然是有點日曬,但時長合適,他和同鄉小夥伴兩個人就一起來了。
今天是第三天,要除草的那麵山坡,活兒已經幹的八九不離十,他心情不錯,今天就偷個懶,在山坡上的小木屋裏打瞌睡。
“我打算等太陽不那麼熱了,再去把剩下的那點活兒幹完,誰知道……”
睡著睡著,他忽然聽到一聲淒厲慘叫。
小夥伴為人比較忠厚老實,活幹的多,他在屋裏睡覺的時候,小夥伴還在山坡下除草。
聲音,就來自小夥伴除草的地方。
他一個趔趄跳起來,抓起柴刀就往外跑,以為是有野獸、毒蛇襲擊了小夥伴,準備去拚命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