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溫極低。
這種感覺我可太熟悉了,陰兵過境也不過如此。
男孩躺在沙發上,呼吸漸漸停止,眼睛也閉上。
原本稚嫩粉色的肌膚,逐漸變成青白色,那是死人的顏色。
父女倆哭的稀裏嘩啦。
我歎口氣,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他死了,他活了。
又是一陣風吹來,男孩緩緩睜開眼。
那雙眼睛還是劉小六的,可眼神完全不是孩子的眼神。
洞察一切,看淡生死,富有智慧。
他轉頭看了看正在哭泣的父女倆,什麼都沒說,反而是衝我看過來。
我刹那間就明白了,陰神占據了這具身體。
“爸爸,姐姐,不要哭了,我沒事。”
他終於開口。
哭泣中的劉土根和劉雲愣住,緊跟著抱著他再次大哭特哭。
劉土根大概意識到什麼,隻是並不能完全通透,他對這個兒子,愛中還夾雜著一絲複雜情感,我理解為敬畏。
劉雲不然,她隻當這個男孩是弟弟。
抱著弟弟哭了一會兒,她忽然轉頭衝我跪下,砰砰磕頭。
“恩人……”
我懵逼了,愣了一會兒趕緊去扶起她,這跟我有啥關係嘛,我什麼都沒做。
“別跪,我不值得你跪,咱們膝蓋頭有黃金,隻跪蒼天和爹娘。”
我說。
這話是堂叔教我的。
雖說堂叔是做生意的人,接觸的社會上三教九流眾多,有時候不得不低頭求人,可他一直都是秉持著一個原則——做人要有尊嚴,有的錢,該不賺咱就別賺。
劉雲還是千恩萬謝,又忙去掃地,再重新給弟弟盛一碗飯菜。
其實這已經不是她弟弟了,是個人精。
我這幾天被劉文龍科普了一下,知道這家夥在陰修,修陰神,企圖成仙。
成仙,一直是咱們國家的神話傳說。
仙人真的存在嗎?
我甚至懷疑所謂的仙人,是高緯度的高等智慧生命。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家夥已經活很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忘記自己是誰,是男是女。
就叫他劉小六吧。
和家裏人聊了一會兒天,陪著姐姐爸爸哭了一陣,劉小六開始吃飯,胃口大開,一個小孩子吃了半鍋米飯,風卷殘雲般把桌上的幾盤菜都幹掉了。
我們幹瞪眼,得讓著點,誰讓人家是孩子。
劉土根點了根煙,又勻給我和劉文龍一根,我們仨坐在門口抽煙。
他回頭看著兒子,一直歎氣:“我叔祖說的沒錯。”
“叔祖?”
“嗯,我們老劉家,除了我這樣的陰陽眼,還出過一個很厲害的道士,隻是早年雲遊,不知死在哪裏了。叔祖說,今天我兒子就會重煥生機,你是我們家的福星,跟師父說的一模一樣。隻是……”
他彈了彈煙灰,欲言又止。
我也沒追問,這種事你又不能逼供,等他想說再說吧。
我倒是對他這一輩子接觸到的這兩位高人頗感興趣,尤其是那個師父。
劉土根又停頓了一下,跟我說道:“我們家有個老物件,剛才我要跟你說來著,孩子出事就給慌忘了……”
他話音未落,突然一隻小手抓住我的手腕子。
那手是真燙,跟爐火似的,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