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手指懶懶的撥動幾下算盤珠子,眼也不抬的說道:“給他們找個客棧,先付三日的銀子。”
鐵柱歡快應聲:“得嘞!”
片刻後,李野草合上了賬簿。
罷了,不算了。
心亂如麻,把許多對的賬目都算錯了。
李野草去後廚親自炒了幾個菜,帶著新蒸的奶糕和鮮果就去了陳府。
李石頭的脾氣又臭又冷,若讓他下學去店裏直接和韓禮桐打個照麵,隻怕要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還是提前說一聲吧,彼此都有個準備。
尤其……她想和陳苓川解釋清楚。
門口幾個仆從看見李野草,連忙迎了上來,恭敬的說道:“李姑娘來啦,上次先生就吩咐我們了,隻要是您來,不用通傳,直接進去找他就行。”
李野草點了點頭:“多謝。”
隨後便提著裙擺邁進了陳府的門檻。
順著蜿蜒棱石鋪成的路,走到了長廊上。
奇怪,今日陳苓川府上的下人怎麼都低著頭,形色匆匆?
臉都快埋到衣領裏了。
“你是何人。”
正當李野草愣神時,前方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抬頭看去,她也一愣。
因為眼前這中年男人的臉與陳苓川竟有五分像。
一身金線蟠竹長袍,約莫五十歲左右的年紀,不怒自威的臉上帶著幾分審視。
黑短的胡子更襯得他整個人精悍強勢,完全不同於陳苓川的清冷俊逸。
這應該就是陳苓川的爹,陳老先生了。
李野草反應很快,微微頷首,不卑不亢,嗓音清脆:“回大人,民女李野草。”
陳老先生目光如鉤帶著鋒芒,說話聲音聽不出喜怒:“你認識我?”
李野草搖了搖頭:“不認識。”
在這種人麵前,小聰明是沒用的,有什麼說什麼便是最好。
他顯然不信,眼中壓迫感更甚:“那你如何知曉我的身份。”
李野草鎮定自若,麵不改色的答道:“您與陳小先生長得很像。”
且身後跟著這麼多服侍的人,地位能低麼。
當然,這後半句李野草沒說出來。
男人嗤笑一聲,精明的如同笑麵虎,說出的話更是別有深意。
“你是府上新來的廚娘?苓川才學淵博,仕途明朗,將來陳府的女主人,必是一個門當戶對,能對我兒前途有益的才女。”
“認清自己的身份,擺好位置,莫要肖想不應得的。”
他把話已經說的很隱晦了。
李野草如果識相,就應該知難而退。
對此,李野草神色不改,悠然道:“民女是來給弟妹送晚膳的,多謝陳老先生提醒。”
象征性的行了個禮,便轉身去了書房。
即便是他不動聲色,李野草也知他不喜歡自己。
說來,他的話倒真是提醒自己了。
淩霄野閣,不該止步於此。
她要做的,是頂尖酒樓。
到時候財賈一方,手中握著錢權,方能讓這些人平視自己。
李野草毫不在意這場不愉快的插曲,見書房的門沒關,便推門走了進去。
“都出去,我的話都不聽了麼。”
前腳才剛踏進門,桌案前背對著她的男人,聲線冷的快要結冰,語氣間充斥著不耐。
李野草挑了挑眉,將食盒放在桌上:“小先生好大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