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張臉被遮得嚴嚴實實，甚至連身上穿的是什麼樣的服飾都看不出來。
也隻有像她這種外來人，才不著紗衣掩麵。
清涼潤喉的菊茶下肚，驅散了不少暑熱，李野草打算上街也買一條紗巾。
畢竟她遺傳了娘的姣好容貌，又是外地人，走在街上難免引人注意。
就她牽著追風找客棧的功夫，就已經有不下十幾個散戶朝她推賣東西了。
一套天花亂墜的說辭，弄得她哭笑不得。
李野草款款起身走向二樓：“一會兒給我房裏送盆熱水，再要些木槿葉。”
小二見她眉目清冷又一身貴氣，不敢拖延，連忙應聲。
回到暫住的屋子裏，李野草關好了房門，將包袱打開，把其中的銀票全都放進腰間的荷包裏。
剩下的不過是些簡單的衣物，可李野草撫平衣服褶皺的手一頓，絲滑的綢緞衣料下好似有個金屬硬鐵，硌得慌。
她掀開衣服一看，細佩麟刀不知何時被人塞了進來。
李野草目光微動，她記得，走之前的那半個時辰，石頭好像進過她的屋子。
說是陳苓川讓他來取一本書，起初她並沒放在身上。
原來心思都使在了這處。
天然去雕飾的臉頰映著窗外透進來的五彩霞光，柔和而又絢麗。
薄如蟬翼的刀刃在她手中閃著寒光，鋒利無比，削鐵如泥。
不愧是花了大價錢用純鋼打造的，罷了，雖說出門在外用不著自己做飯，但拿著防身也是好的。
回首便將麟刀插進了後腰緞帶間，拿起散落在榻上的絛荷色外袍穿上，珊繡瑚織的紋路順著長長衣擺垂到她小腿處，隨處綻放。
對著鏡子照了一番，確保旁人看不出她身上有利器後，李野草這才上街。
幸好出來了，否則再晚一步，商販就都收攤回家了。
李野草快步上前，拿起一方胭紅色的秋蕊紗巾：“嬸子，這紗巾咋賣？”
女人聞聲，才匆匆從正坐著的女工刺繡中抬起頭來，裸露在墨綠紗巾外的那雙眼睛彎了彎，眼角霎時多出了幾條皺紋。
“五文一條，今天剩的也不多了，便宜賣嘞。”
李野草利落的掏出銅板付了錢，但很快她就發現了一個問題，拿著足有兩米長的紗巾有些尷尬的立在攤位前。
這玩意她不會穿啊！
女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為難，溫柔的笑了笑：“姑娘不是海湖鎮的人吧，這紗衣看著複雜，其實好穿的很哩。”
她從攤子後麵繞了過來，站定在李野草跟前，三兩下就為李野草圍好了紗衣。
胭紅色的紗幔襯得女子膚如凝玉，白裏透紅。
李野草接過女人遞過來的一小扇桐花鏡，照了照，眼中劃過一絲欣喜。
穿上後別有一番異域風情呢。
“姑娘這雙眼睛生的當真極為好看。”
胭色下的水眸泛著潤亮光澤，眼尾微微上揚，長密卷翹的睫毛像是把半月濃扇，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
琥珀色的瞳孔顏色淺淺，美目流轉，其中帶了幾分霞光琉璃，這般清澈明朗的眼神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人心。
李野草細長的黛眉一挑，笑語如珠：“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