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總?沈總?”
聽到喊聲,沈清驚醒,看向來人。
是秘書。
“已經下班了?您要走了嗎?”
沈清瞟一眼外頭,人都走光了。
看向秘書:“你先走吧,我關燈。”
秘書擔心地看著她:“您是不是不舒服?趴在桌上睡了一天了。”
“我沒事,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誒好。”
偌大的辦公室恢複寧靜,沈清將身下的椅子轉了半圈,看向身後的落地窗。
入夜後的絎州CBD,燈火通明,像星際倒置。
她怔怔地望著身下的夜景,腦海中卻全是方才發生的事情——
她躺在紐約的家中,氣若遊絲地跟程稚文做最後的告別。
程稚文哭著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跟她說:“清兒……我愛你……永生永世都愛你……”
然後她就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竟然回到了穿越前工作的地方。
到底那隻是一場夢,還是她死後又穿回來了?
沈清看向電腦右下角的日期,和她穿去清朝那日,是同一天。
所以她真如秘書所說——趴在桌上睡了一天?
難道那場穿越之旅,真的隻是她做的一場夢?
沈清回到家,給自己煮了一碗麵,洗了澡,上床準備睡覺。
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好像已經習慣了程稚文日日陪在身旁、同床而眠的感覺。
如今這張大床上,隻有她自己。
內心空空的,悵然若失。
一夜無眠。
就這樣過了幾日,沈清發覺情緒越發低落,經常發著呆淚流滿麵。
她成日成日地想起那個世界的人:程稚文、程安程希、齊振恒,還有春菊素蘭他們。
越是懷念他們,就越覺得如今這個世界,讓她一點掛念都沒有。
沈清害怕自己這般下去會患上抑鬱症,跟公司請了一周的假期。
她坐大巴,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顛簸,來到如今隻是十八線小城市的江州,憑著感覺,找到了高家舊址。
看到那幢記憶中的宅子,沈清震驚不已。
原來高家在曆史上真實存在。
她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幢熟悉的宅子,走了進去。
四周全是平地而起的大樓,唯有這處宅子還保持原來低矮的模樣。
沈清上了台階,看到那熟悉的門檻、大門、銅門環,眼眶發熱。
這是她在那個時代無數次經過的大門啊。
她往裏走去,見到了熟悉的池子、回廊、小徑、涼亭……
“誒姑娘,你找誰呢?”
沈清回神,聞聲望去,就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回廊角落裏。
她手裏拿著圓形的繃子,正在刺繡。
沈清走過去,蹲下身,平視著老人:“奶奶您好,請問這幢宅子以前的主人姓什麼呢?”
“那家人姓啥我不知道。”
沈清有點失望,又問:“那您和這幢宅子的主人是什麼關係呢?”
老人看她一眼,繼續刺繡:“這宅子是我太爺爺的頭家的宅子。日本鬼子打過來的時候,那家人去國外了,讓我太爺爺照看著。”
日本侵華之前去國外?
這與1930年,日本侵華戰爭前一年,沈清讓程稚文把所有親人都接去美國的事情不謀而合。
當初素蘭夫婦應當是把宅子托付給了鋪子的掌櫃,掌櫃之後又把這件事交代給後代,所以今時今日才會有一位老人家坐在這裏刺繡。
沈清有點難過。
當初她沒跟程稚文交代清楚,應當把那些對高家有貢獻的掌櫃工人一並帶走,如果他們願意走的話……
沈清在老人家身邊坐了下來。
“奶奶,當初日本鬼子侵華,您的太爺爺、太奶奶,以及您的父母,有受傷嗎?”
老人家手中刺繡的動作頓了下,聲音低了下去:“太爺爺和爺爺都被日本人的飛機炸死咯!隻剩下奶奶和我父親活下來咯!”
沈清難過地吸了吸鼻子,看向周圍的樓房,又問:“所以這處老宅子沒有拆遷,是因為它的主人不在國內是嗎?”
“是咯!主人不在,我們也不敢同意去拆遷呀!就一直放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