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五娘趴被子裏無聲痛哭,聽到巧巧天真稚嫩的話語,耳朵微動,哭聲明顯停了一下,又繼續有規律的哭起來。
那哭調,施平聽了無數遍。
所以很清楚的記得,以前每到了這時候,他就會點頭答應幫忙,然後,施五娘立馬擦掉半幹的淚痕,親熱的叫他——娘好大兒!
施平眼底的痛楚,巧巧看不懂。
施平忍了又忍,並未在孩子麵前撕開施五娘瘋瘋癲癲的麵具。
“沒事,過會兒就好了。”
當然,好不了也隻能好。
那時他又是何等的絕望,最親的人毀了最夢寐以求的東西。施五娘一腳踩碎了他的美夢,隻為了追求她虛無縹緲的愛情,天知道!鄒叔從頭到尾沒多給過她一個眼神!
她卻是滿嘴胡言亂語,騙過了她,也騙了自己。
嗬嗬嗬,愛情!
巧巧伸出包紮過的小手指,“祖母,也受傷了嗎,和巧巧一樣被門夾了手指?”
“嗯。”
看向懵懂無知卻又關心長輩的巧巧,施平心中所有怨天尤人的情緒都消散一空。
巧巧一定不會和他小時候一樣。
“爹,巧巧去給祖母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你去吧。”
巧巧得到允許,開心的去找施五娘。
施平呆望了會兒空無一人的窗戶,轉身悵然離去。
施平沒來低頭,事情開始不受控製。明白了事實,施五娘的哭調又大了許多,仿佛受盡無法言表的苦楚。
巧巧無措的站在床邊。
她呼了很多,祖母還是疼的哇哇大哭。
天大亮。
鄒老頭醒來,目光觸及之處是熟悉又陌生的環境,床尾有個人!
就在床上!
他驚恐的接連後退,再看身上是換過的新衣裳後,臉慘白,比的了剛出殯的小女婿,“啪啪啪”重重地扇起耳光。
床尾,睡成死豬樣的常老三聽到響聲直接驚醒,眼睛沒睜,爬起,跪床上,也給自己打起了耳光。
“大哥,我的錯我的錯,我不該睡成豬樣!大哥饒了我吧!”
不是女人就好,鄒老頭暗喜一大把年紀了還能死裏逃生。
再看恍若走火入魔的常老三,鄒老頭抬手拍了他另外一隻手,吼道:“常老三,大早上你幹什麼呢!”
差點沒被這xx的嚇死!
“鄒叔?”常老三舍得把眼睛睜開了,語氣不確定道。
怎麼會和周叔在一個床上?
哦,對了。
昨天,大哥千辛萬苦終於把顧狗弄出來的爛攤子擺平,沒撈到功勞,卻受了一肚子氣,他便找了幾個兄弟過來罵人出氣。
鄒老頭踢了他一腳,“施平呢?”
“大哥啊,大哥他去見高管家……不不不鄒叔我可什麼都沒說,這就給你打點水洗漱去。”常老三猛的發覺自個說漏,一個軲轆溜下床。
“洗漱?”
鄒老頭舉起換洗過的新衣袖聞了聞,清爽幹淨。
“不用,我得馬上回家去,昨個你鄒嬸交待我喝完酒就回去幹活,嘶,喝過頭了!”
“嘻嘻嘻,鄒叔那你是要趕緊回去了。”常老三開玩笑。
鄒婆子最近脾氣特別暴躁,傳聞中,到了一天打鄒叔三頓的地步。
當然啦,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鄒叔樂在其中。
“那當然。”
嘟囔了一句,鄒老頭沒再理他,拿把破梳子把弄頭上的幾根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