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核心位置的閣樓上，一位身穿紫色道袍，白發蒼蒼的老者正站在窗前，遙望遠處風景。
而在他旁邊，還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少年。
二人默不作聲望著窗外，沉默許久之後，老者才終於收回目光，笑著開口了。
“徒兒啊，多年過去，別來無恙。”
秦仁聞言急忙低頭行了一禮。
“弟子無礙。”
“不需要這麼恭敬，說實話，我並沒有教你什麼，隻是給了你一本書而已，既沒有教你易經洗髓，也沒有陪你成長修煉，我這個老師，當的並不稱職。”
搖頭苦笑一聲，金光道人表情很是苦澀。
而他的話，卻讓秦仁用了搖了搖頭。
“師父，我在乎的不是這些，您確實沒有教我什麼不講，但是你卻教會了我做人。”
“做人？”
“對，那時的我還很年輕，剛剛成長起步。”
轉頭望著窗外，秦仁眼前似乎又出現了當年的場景，目光變得很是迷離。
“當時是你認可了我，並告訴了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至今都無法想象，如果當時，當時的我真的拿著東西心安理得的逃跑了，如今的我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深吸一口氣，秦仁目光逐漸嚴肅。
“人的欲望就如高山滾石，一旦滾動起來，就再也止不住了，而底線？底線那隻不過是自己給自己設置的一個閥門而已，把它當回事時，它很重要，可一旦擰動過一次，那麼這個閥門，其實也就可有可無，再也不會有人在乎了。”
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掌，秦仁緩緩將其握緊。
“師父，徒兒這些年經曆了很多，做過好事，也做過壞事，徒兒也分不清如今我到底算是好人還是壞人，但至少我知道一點，那就是徒兒至少還是個人，當年，是您在我最重要的抉擇之時，把我在深淵前給拉住了，這，就是您教我，並值得我受用一生的。”
秦仁的話，讓金光道人低著頭也跟著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後才搖頭一笑。
“你是個好人還是壞人，這隻能由你自己來定，你隻需要知道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承擔相對應的後果就行，你若認為能承擔的住，那你做什麼事都可以，隻不過最終是結緣還是結仇，是名揚天下還是惡名昭彰，那都是你自己所選擇走出的路，怪不得別人，也怨不得別人，但至少有一點師父可以肯定，那就是你小子如今別管是好是壞，但至少你還會考慮這個問題，那也就說明，你還在遵守著自己設定的底線，這是好事。”
微笑著伸手拍了拍秦仁的腦袋，望著眼前這位少年，金光道人一時間目光也變得迷離起來。
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他仿佛又看到了當年自己年輕之時，與這少年一起拚死與厲鬼搏命的場景。
他說自己教會了他很多，可是遙想當年，對方帶給自己的震撼又何曾少過呢？
悍不畏死，以人類血肉之軀與鬼王糾纏，最後甚至是舍臂擋鬼，強行救下自己性命。
也是在那一刻，看到了那一幕，金光道人才會選擇冒著被師父責怪的風險，直接不顧宗門規矩，選擇收他為徒並且傳授道法的。
畢竟一個願意拚上性命去救別人的人，就算是再壞，又能壞到哪裏去呢。
隻不過…………
低頭望著秦仁那已經長回來的手臂，金光道人突然搖頭輕笑了一聲。
“看來這些年，你的奇遇並不少啊，你成長了。”
秦仁聞言跟著點了點頭，輕輕歎息出聲。
“是啊，確實成長的不少…………師父，您老了。”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我老了很正常，反倒是你，七十年了，你卻一點都沒有變，跟當年簡直一模一樣。”
聽到金光道人的感歎，秦仁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一番打量後，突然鎖定在了其手臂上。
望著那空空如也的左衣袖，他忍不住瞳孔一縮。
“師父，您這左手…………”
“左手？哦，你是說這個呀，斷了，早在四十年前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