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元子自西而來,戴紫金冠,無憂鶴氅穿。履鞋登足下,絲帶束腰間,端端的洪荒道門大能。
他遙見如來丈六金身巋然不動,並未出來迎接自己,卻也並不氣惱。
你來,我往。
你不來,我還是要往。
總之,你來或不來,都不影響我的行動。
這趟赴會,自己乃是得了太清道兄的暗示,尋求破解五莊觀卦象暗淡之法。
其餘的,有什麼相關?
反倒是如來,堂堂一教之尊,卻如此格局狹小,
要不是天道指示大興西方,他還想帶領西方走向振興、和道門爭香火?
做夢去吧!
正在鎮元子評點如來之時,金蟬子已經縱身飛上雲端,迎麵走來。
一見到鎮元子,金蟬子便雙手奉茶,而後微微欠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大仙元來赴盂蘭盆會,我靈山不勝榮幸!大仙請!”
鎮元子接過茶杯,含笑點了點頭。
這和尚倒是有禮,而且有禮中又透露出一股十足的從容,很是出彩。
很難想象如來怎麼會有這樣的弟子。
鎮元子的性情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當即便收起漫天祥瑞,跟隨金蟬子降下雲頭,走入主會場。
當他左腳踏入主會場時,頓時感到了佛教上下的目光注視。
那一道道目光中,雖然帶著笑意,卻隱藏著一股淡淡的敵意與不服。
臉上笑容堆積如山,山下全埋著虛偽。
鎮元子畢竟是早就看透了人情世事的老資格了,對佛教上下的輕慢完全視而不見,跟如來打了個招呼後,便在金蟬子的熱情邀請下與之同桌。
而金蟬子的舉動,在此刻佛教諸多高層的映襯下,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在他們看來,這金蟬子是不腦子抽了啊?
眼看咱們佛教就要跟道家爭地盤了,你還擱這跟道門的人這麼親熱?
能不能擦亮眼睛順應大勢?
不過金蟬子對於周圍投來的目光絲毫不以為意。
不是他不知道佛道即將大爭於世。
而是他覺得,佛法不該如此小。
大勢是大勢,於為人處世卻沒有關係。
自己坦蕩於心,自然行止無愧。
至於別人,愛怎麼看怎麼看。
遁在暗處的天蓬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思倒是活絡了起來。
難怪按原劇本裏唐三藏路過五莊觀的時候鎮元子要囑咐清風明月二仙童摘兩個人參果相贈,這和尚的性格簡直太對鎮元子胃口了。
接下裏,整個法會的氣氛就相當奇妙了。
佛教的人當作沒看見鎮元子和金蟬子。
而鎮元子和金蟬子則是相談甚歡,根本當周圍都是空氣。
雙方就是主打一個各玩各的,互不搭理。
不過,高居主位的如來卻不能讓這種氣氛持續下去。
他今天,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
那就是——貶了這個平時對佛教事業不上心的金蟬子。
將其真靈剝奪後讓其去凡間十世輪回,在每一世都對他進行洗腦,直到他死心塌地地成為佛教的工具人、西遊計劃最忠心的執行者。
而這個主意,也並非如來一個人決定的。
藏在幕後的準提和接引,也是十分讚成的。
於是,如來的丈六金身端坐蓮台,麵含慈悲,寶相端莊,聲如洪鍾,響徹靈山。
“諸僧且邊用齋飯邊聽我講《盂蘭盆經》。”
言罷,還不經意地看了鎮元子一眼。
你鎮元子再牛又怎樣?還不是得在這聽佛經。
等法會結束,將“道門大能鎮元子不辭辛苦趕來靈山聽佛祖講經”傳揚出去,佛教的知名度又將大大提高,還能踩道家一頭。
這,就是佛教請鎮元子來赴會的目的。
金蟬子,就是另一個目的。
稍微停頓片刻,如來便開始向十方僧眾講授《盂蘭盆經》。
暗處的天蓬,瞬間開始全神貫注,連手也緊張地握了起來。
因為熟讀劇本的他,很清楚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能不能阻止,就要看鎮元子對自己的詩有幾分領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