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的算盤卻打錯了。
對顧爾爾來說,這個孩子的好與壞,原本就與她沒有幹係,無非是看在黎陽的麵子上過來跑一趟罷了。
治療起來本也麻煩。
如今既然趙琳拒絕讓她治療,便也正好省了事。
她笑了笑,索性轉過身。
“你要走?”魏總還眯起眼看了看她,似是在揣摩她現在的心思,想要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
可此刻。
真正激動的人卻是辰樂。
他幾乎是直接衝過去,攔在了顧爾爾前方。
語氣粗獷。
“你想去哪?”
“顧爾爾!你就該在這好好看著成先生治療,好好道歉!”
“道歉?”顧爾爾都忍不住笑了,漂亮精致的眉目裏染著很淡很淡的光華,低聲道,“我道什麼歉?”
她冷冷勾開唇,眉眼微微上揚起一抹冷意,“我需要對誰道歉?”
“你——”辰樂被她淩厲的眼神驚駭住。
好長時間他才意識到,這個女人竟然有這麼誇張的氣勢!
眼見著辰樂竟按不住顧爾爾,一旁的趙琳趕緊走了過來,怒氣衝衝地盯著她,“你剛剛打了我女兒,難道不應該道歉?你”
“顧爾爾!你們家就是這樣的家教?”
“我打了你女兒……”女孩緩緩咀嚼著這句話,似是在琢磨其中的道理。
等了半晌才終於揚起臉,杏眸裏透著極淡極淡的悵惘,目光從小女孩那移到了趙琳身上。
嗤笑著開口。
“我再說一遍,打她是為了治療。至於道歉,休想!”
“這世上竟還有這樣強詞奪理之人。”一旁的成先生似是終於看不過去了,手裏拿著銀針,徑直朝她的方向看過去。
眼神裏滿是鄙夷之色。
“就你這樣的,也配稱作名醫?”
“你師從何處,說出來。我倒要看看是多麼厚顏無恥之人,才能教出來你這樣的學生!”
成先生眼神裏滿是高傲,一直在用鼻子看她。
一直詆毀她師門,讓顧爾爾本想忍下去的那顆心,變得洶湧澎湃,憤怒湧上心頭,根本不受控製。
她緩緩勾開唇畔,秀氣精致的麵龐上覆著一層冰霜。
嗓音清脆地開了口。
“你師父又是誰?教出你這麼個大言不慚,眼睛長頭頂上的廢物玩意?”
“你說誰是廢物呢!”成先生氣急敗壞,“我跟隨名師學習多年,胸中自有溝壑,怎麼是你這種虛偽的騙子能比?”
聞言,女孩“噗嗤”一聲,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挑開秀眉,拖著長長的尾音“嗯”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
“怎麼,你是很有自信能治好她?”
“我……”
“成先生定能治好黎家千金。”辰樂搶先說出口,根本不給成先生反駁的機會。
後者隻能硬著頭皮點頭,“是!沒錯!如果我不能一擊奏效,也可請我師父出山。他可是享譽國內外的名醫。”
名醫?
顧爾爾不免有些好奇了。
誰呢?
卻聽見趙琳喜不自勝地衝了過來,就這樣拉著成先生的手,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
“真的嗎?扁大師當真可以來海城!”
“我師父雖是雲遊在外,但若是我這個大弟子開口請求,他必然會答應。”
扁大師?
一旁的顧爾爾先是一愣,繼而恍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腦海裏浮現出那個留著小胡子的小老頭。
扁大師的徒弟?
怎麼一個比一個地差,盡都是沽名釣譽之徒。
“謝謝!”趙琳捂著嘴尖叫,驚喜到眼淚都要掉下來,“謝謝你成先生,還有魏總,你們簡直是我的再生父母,往後不管有任何條件,我都答應!”
她說完,轉頭看向顧爾爾。
“至於某人,不過是靠著美色誘惑,實則肚子裏沒有貨……跟成先生完全不能比。”
顧爾爾杏眸緩緩眯起,漂亮的鼻尖皺了皺,像是聽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笑話,捂著嘴“咯咯”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辰樂好像被刺激了似的,一有點風吹草動,整個人便都很激動。
“賤人,有什麼好笑的!”
女孩冷冷掃過他一眼,那尖銳的目光停留在辰樂身上一秒,裏頭毫無溫度,便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似的。
“你這是什麼眼神?”
辰樂渾身一緊。
他不想承認,自己竟被這女人的一個眼神嚇唬住,竟渾身上下都僵了!
顧爾爾懶得再搭理他。
死人,在她這裏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便隻目不轉睛地看著成先生。
“請吧,也讓我見識見識。”
“哼!等著看吧。”
成先生頗為自負。
要知道,他的師傅扁大師,早在許多年前就已經是享譽海城的名醫。
此後又有了機緣,得遇另外一位從不出世的名醫指導,醫術從此突飛猛進。
經過這幾年的發展,現在名氣已經傳遍全國、乃至海外都不少人要找他治療。
他原本早早就出師了的。
後來聽聞了師父的經曆,便想著再回來學一學,於是整整跟在師父身邊學習了三年。
從此之後,便也是海城有名的中醫大家。
“不過是天生自閉之症,從中醫理論上來說,這並非多罕見之事。少陽幾條經絡不通,思緒凝滯,發育遲緩。隻需要通了經絡,對症治療即可。”
“真的嗎?”趙琳喜不自勝,“原來這麼簡單,那就拜托成先生你了!”
隻要能治好女兒,她和黎陽便也不用離婚。
往後的日子,她還是黎太太,仍舊是所有人捧在手掌心裏的貴婦!
“成先生,快請。”
趙琳自己是不敢靠太近的,隻能催促著成先生往圍欄那邊走。
後者rua了他自己的小胡子,笑嗬嗬地點了點頭,“黎夫人放心。”
“啊!”
話音剛落,就已經聽聞女孩的尖叫聲。
成先生嚇了一跳,但仍舊穩住身形,朝其他人擺擺手,“小問題,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好的!”
成先生終於踏入了圍欄,也踏入了小姑娘的勢力範圍。
他緩緩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去碰她。
但剛摸到頭發,女孩兒忽然跳了起來,抓住他的手便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啊!”
“寶寶!”
尖叫聲四起。
“這怎麼回事?她平時都不咬人的啊。”
“天呐,成先生你沒事吧?”
趙琳簡直要急死了。
哪裏會想到寶寶今天那麼不配合,一邊關心成先生的傷勢情況,一邊將責任盡數推卸到顧爾爾身上。
“都是因為這個賤人!原本寶寶隻是愛叫,卻從來不會咬人,要不是你剛剛刺激到她,她也不會忽然犯病。”
顧爾爾冷笑,“什麼都賴我身上好咯,你女兒有病最好也是因為我。”
“你——”
還是成先生擺擺手,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算了算了,黎夫人,隻是小傷。不過令嬡如此不配合的狀態,我無法施針。還是先讓她睡著過去。”
“好好好的,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都聽成先生您的。”
“請把這顆藥片喂下去。”
顧爾爾看見成先生掌心掏出來的那顆藥片,眼睛頓時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