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傅司寒這才注意到她手裏頭也同樣捏著另外一隻泥人。
皮膚透著很淡很淡的粉紅色。
依稀還能看出來有頭發。
唔……
“女人。”
畢竟是粉紅色的。
“對。”
顧爾爾漂亮的杏眸彎了起來,宛如月牙一般。
她笑著朝旁邊看了看,嫣紅的唇掀開一抹弧度,終於緩緩說出了幾個字。
“這個是我。”
空氣瞬間靜默。
饒是傅司寒再遲鈍,如今也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粉紅色的是她的話,那手裏頭這個藍色的人隻能是……
“我?”
他懷著無限的疑問,緩緩吐出那一個字眼。
卻得到了小家夥十分堅定的點頭。
“對呀!難道不像嗎?手長腿長,肩膀很寬力氣很大。這就是爸爸你呀。”
顧帥帥抽了抽鼻子,拿著那隻藍色的玩偶泥人認真介紹著。
“可我有頭發。”
傅司寒很難接受這個結論,皺著眉,據理力爭。
“你知道的,我頭發很多。整個傅家也沒有脫發的基因……”
身為男人。
他著實是不能接受自己變成了一個光頭。
“那、那就是沒來得及捏好嘛,可是就算沒有頭發,也應該能認出來啊。”
“媽咪她就能認出來!”
小家夥抽了抽鼻子,一下子就更委屈了。
男人心口窒了一下,下意識朝旁邊看了一下,目光從女孩臉上,逐漸移到她手裏頭的粉紅色泥巴上。
停頓了三秒之後,疑惑地問。
“這,你能認出來?”
“嗯哼。”
顧爾爾自然不會去解釋她還有“外掛”,畢竟小家夥之前就說了,幼兒園的任務要捏三個小泥人。
既是三個,又是人。
便很好猜。
“帥帥,有些東西爸爸不能欺騙你。你捏出來的這個,確實不像我。”
男人思忖了一會,仍舊斟酌著開了口,看著小家夥備受打擊的那張小臉,皺著眉解釋。
“你以前大約沒捏過這些,在沒有經驗的前提下,做得不像是正常的。”
他不太會哄人。
傅司寒覺得,自己也一把年紀了,鮮少與小孩打交道。
更不曾想過,自己還要去哄這麼個三四歲的小娃娃。
不知怎的,他發現自己越說,顧帥帥的嘴巴就越癟,到後麵甚至眼睛都紅了起來。
好像……要哭了?
“帥帥,你不用覺得難為情。捏得不像也沒什麼,畢竟我們傅家往上好幾代,都沒有藝術基因。”
“哇!”
他不安慰還好,一安慰起來,顧帥帥便再也忍不住,“哇啦”一下哭出了聲。
“怎麼哭了?”
傅司寒嚇了一跳。
他可沒試過哄一個愛哭的小孩,整個人都懵掉了。
而小家夥則是可憐巴巴地朝顧爾爾伸出了手,整個人形象都是不顧了的,就這樣撲到了她懷裏。
“爾爾……嗚嗚,他壞人……嗚嗚嗚。”
“我明明很厲害……有藝術天分的嗚嗚嗚。”
顧帥帥抽抽噎噎的,一邊哭泣,一邊控訴傅司寒的過分之舉。
“爸爸欺負人嗚嗚嗚……”
傅司寒,“?”
“我沒有。”
他努力想辯解幾句。
麵對女孩的質問目光,薄唇抿了抿,艱難掀開,“我真沒有。”
“你剛剛一直都在這裏,我沒有欺負他。”
“太太,你評評理。”
傅司寒不服。
可很顯然,這是誰哭誰有理的情況。
他越說,顧帥帥便哭得越大聲。
到現在已經整個人都埋在了女人懷抱裏,越發的可憐巴巴。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爸爸他不是那個意思,他隻是嘴巴笨不會說話,加上不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才沒認出來。”
等顧帥帥哭的差不多了,顧爾爾才終於伸出手輕輕拍撫著她的背。
她嗓音軟軟糯糯的,在夜色下,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那幹淨的聲線包裹著小家夥軟軟的身體,便讓他好像置身在溫軟的棉花枕頭裏,一直有些燥的那顆心,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媽咪知道帥帥是一個很懂事、很體貼的小朋友。所以這一次,就原諒他一次好不好?”
“嗯……”
小家夥揉了揉眼睛,這才終於抬起頭看了傅司寒一眼。
那張小嘴兒還是嘟著。
很顯然,氣沒消。
顧爾爾頓覺無奈,隻能將他抱起來放在旁邊的椅子上,把一旁的那團泥重新揉開,放好。
“既然他認不出來,那我們重新捏一個更像的,把頭發給他捏上。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的程度,好不好?”
“可是……我不會捏眼睛和鼻子。”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逐漸有些不自信。
“嘴巴也不會啦。”
“沒關係,媽咪幫你。”
顧爾爾耐著性子安撫他,知道小家夥是難得一次有了挫敗的情緒,便主動拉開椅子在他身邊坐下。
一邊揉搓著軟乎的橡皮泥,一邊柔柔緩緩地建議著。
“這次我們不用藍色,試試看和皮膚相近的顏色好不好?”
“淡黃色?”
“可以呀。”
“爸爸的衣服大多是黑色的。”
“對噠。”
母子倆坐在小桌子麵前,聚精會神地研究了起來。
覺著不像的時候,便又推倒重來。
這一路的過程上,小家夥偶爾會有些挫敗。
但似乎無論他重來多少次,女孩都永遠保持著耐心,臉上的笑容從來沒有褪去過一絲一毫。
“沒關係的,再試一次嘛。”
“勤能補拙,帥帥。就算我們不是很有天賦,感興趣的話也可以慢慢學呀。”
“我相信這一次,不管拿給誰看,都能認出來這你的爸爸。”
一直折騰了整整一個小時,母子倆終於拿出了一隻完整的泥人。
顧爾爾輕輕推了他一把,鼓勵他把泥人拿過去給其他人看。
“阿姨。”
顧帥帥看見從廚房裏結束了忙碌的王嫂,鼓起勇氣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