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透了世事之後,被風霜洗刷過的雪亮。
“師傅?”
她又驚又喜,“你來了哇。”
“臭丫頭,我不來你打算怎麼辦?”女人翻了個白眼,“早就跟你說過,隻要你媽那個小賤人出現,就立刻通知我。她是個沒臉沒皮的賤貨,你可搞不定。”
顧爾爾低下了頭。
“算了。看你這慘兮兮的樣,我也不想再訓你。外邊的那些破事,我來解決就行。怎麼說莫婉當年和我也算閨蜜一場,她這病我知道怎麼回事。”
“師父,治療斷根……很難。會傷到你自己。”
女人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啊,就是笨!我能那麼好心舍己救人?我當然是吊著她的命,留她一口氣,但又讓她一輩子都離不開我的藥和針。要她每隔三個月就得費盡心思求我一次。”
“另外,還得祈求我不要比她早死。因為這些治療方案,全世界獨家,隻有我會,連你,都沒學到?”
顧爾爾吃了一驚,“還有我沒學到的?”
她呆呆的,“師父,你留一手哇!”
“笨!”
她又被拍了一下腦袋。
好在,女人也就訓斥了她一陣,見她醒轉了便拍拍手要走人。
“調理的藥方呢我給你留下了,你這肚子裏的閨女我也幫你看過了,還行,挺堅強。我呢把莫婉處置處置,自己也還有事要忙,就不多留啦。”
她根本不給顧爾爾挽留的機會,便已經走到了房門外。
忽然又停了下來。
“對了,別讓帥帥知道我來過,不然他又得問我要禮物。”
“師父!”顧爾爾見她要走,眼圈都紅了,要不是下不了床,她現在非得撲過去不可,“你才剛來這麼一會就走,都不管我……”
“這麼大個人還撒嬌,衝著你老公撒嬌去吧,他喜歡。老娘我不吃這一套。”
顧爾爾,“……哼!錯付錯付!”
“你生之前我會回來。”
末了,門外傳來一道輕輕的交代聲,女孩立刻又展露笑顏。
她趕緊抱住了身邊的男人,小小的臉蛋上滿是幸福,“寒爺,你剛剛聽到了嘛,我師父說孩子出生之前,她會趕回來。”
“聽到了,她關心我。”
“嗯呐!師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其實最關心我啦。你看她就算走,都會把莫婉帶走,不許她打擾我。”
“對。”
傅司寒危險地眯起眼,沉聲道,“我也已經安排了下去,極易集團出現問題,傅臨必須返程。此後他自顧不暇,不會再來打擾我們。”
至於魏偉和莫家。
一個已經因為他使的小手段焦頭爛額,很快整個魏家的勢力都會縮減,直到退出海城。
而莫家那邊,他將一切相關拒之門外,隻等以後讓她自己處理。
此刻。
傅司寒緊緊擁抱著懷裏的女孩,明明隻是一場昏迷,可他卻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天知道剛剛看見她昏過去時,他覺得自己幾乎要當場窒息而亡,那種恐懼的感覺,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
“寒爺,你抱得我好緊。”
“……抱歉。”
他意識到自己失態,緩緩調整了一陣呼吸,低頭看著懷裏的女孩。
此刻她仍舊昏昏欲睡,但精神狀態好了不少,那雙烏黑發亮的眼睛眨巴了幾下,犯困卻又不想睡覺的樣子,極其可愛。
小手抱住他,恨不得要將整個人都蜷在他懷裏。
“幸好。”
他聽見了一道很輕很輕的聲音。
低頭去看,正對上女孩亮晶晶的雙眸。
後者忽然揚起頭,輕輕吻了他一下。
她莫名有些害羞,將臉埋得更深更深,一直在他懷裏扭動著,直到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才終於安靜下來。
像一隻鬧騰的小貓咪。
傅司寒卻是莞爾,長指無意識劃過他柔軟的發絲,腦海裏逐漸浮現出這些年兩人經過的一幕幕。
最後停在初見時,她穿著婚紗的模樣。
明媚驚豔,清致如初。
她說。
“在場的人,有沒有願意娶我的,請留下來。”
“幸好。”傅司寒忽然開口,啞然失笑。
“什麼?”
“什麼?”
“幸好……”
幸好他當時雙腿殘疾不便退後,隻能留下來。
幸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