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一響，裏麵的哭聲頓時消失。
等了會，門沒打開，慕美琳出聲：
“珠妹，我是太太。”
“……”
“珠妹，你還好嗎？”
叩叩叩！
沒聽到回答，慕美琳又敲了幾下。
足足等了有兩分鍾左右，門才打開了一條縫。
走廊上的燈光泄進了門縫，照亮了一張慘白悲傷的小臉……
亂篷篷的頭發下一雙眼睛充盈著晶瑩的淚水，滿滿的緊張，害怕，痛苦愴然。
“你怎麼了？”
慕美琳奇怪地問，“家裏……發生不好的事情了？”
柳珠妹的臉幾乎嵌在了門縫裏，顫抖的手抓著門後的鎖，生怕慕美琳用力推開。
“我……我夢見我媽了，哭……哭出了聲。”
她嚶咽，眼神悲切中帶著一絲慌亂。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挨了丈夫一巴掌的緣故，臉上的疼痛蔓延到了心房，竟讓慕美琳對這個單薄無助的女孩起了惻隱之心。
她纖細的手臂伸進門縫，摸了下小女傭的頭。
“別難過，你媽媽不希望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這是一句很平常的安慰人的話，卻深深刺痛了柳珠妹的心，她悲從心來，淚水“唰”的一下奪眶而出。
“太太。”
她打開門，猛地撲進了慕美琳的懷裏。
雙手緊緊地抱住她的腰。
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慕美琳渾身一震！
一時茫然無措。
從小到大，她很少安慰別人。
更別說會讓一個下人碰到自己的身體。
在她眼裏，這個世界的人是分等級的，她慕家小姐可是上等人，怎麼會跟一個窮酸的底層人“親密”擁抱。
可現在，她的身子真真切切地被一個窮女孩抱上了。
她僵了僵！
甚至臉上劃過一抹猝不及防的嫌棄，好像被一團泥糊上了，張開的雙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然而，她沒有像往日一樣反應激烈，蠻橫推開她討厭的窮人。
她思想渾鈍。
內心各種情緒交織起伏。
感受到女孩身子羸弱的擅抖，還有無助的哭聲，她心裏驀然被激起了一股被人需要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產生了對生活的熱情動力，自信也驀地提升。
盡管今天的自己也狼狽不堪。
她慢慢放下手，拍了拍柳珠妹的背，聲音微啞：
“你……別這樣，你這樣子要是被別人看到，以為我們主人欺負你了。”
這話，反而讓柳珠妹哭得更厲害了。
她想讓慕美琳帶她走。
可就在她張嘴想說的時候，隔壁的門突然打開，秦嫂走了出來。
看到眼前的情景，她嚇得急忙撲過來，抓起柳珠妹的手臂拉開。
“柳珠妹，你瘋了？你怎麼敢對太太這麼無理？”
柳珠妹被她拖得一記踉蹌，撞開了房門……
大片的燈光湧進去，昏暗的角落，一赤膊男人慌亂地打開衣櫃鑽了進去。
柳珠妹抓著門，身子抖動，瘦弱的肩一聳一聳，抽抽嗒嗒，哀傷又渴望地望著慕美琳。
她沒膽量大喊大叫。
因為男主人和秦嫂都威脅過她。
她覺得自己就是繁華世界裏的一根不起眼的小草，任人賤踏，無所依靠。
“她夢見她母親了，秦嫂，她還小，你好好勸她一下，別凶她。”
慕美琳說完摩了摩額，感覺今晚的自己，她自己都快不認識了。
她怎麼會同情一個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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