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心怡睡得並不是很安穩。
她做噩夢了,夢見陸淮南殺了宋北辰,而他因為殺人而被拘禁,甚至被判了死刑,並且是立即執行的那種。
直至到他被執行死刑,她都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
她夢魘了,額頭的汗珠像是黃豆那麼大,一顆一顆往下滾。
陸淮南回來的時候,原本是不想吵醒她的,可是看到她在流汗,他還是沒有忍住,才想伸手替她撫一下額頭,誰知道自己的動作太大,竟然將她給吵醒了。
她睜開眼,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她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淚水一直往下滾,灼著他的肌膚。
陸淮南伸手,輕輕的撫摸她後背:“怎麼哭了?”
一下又一下的安撫,讓她的情緒平穩了不少。
她從一開始的大哭,轉變成低低的抽泣。
最後,她才轉成隔一段時間打一個哭嗝。
她鬆開陸淮南的脖子,猩紅的雙眸凝視他的眼睛:“小叔,我夢見你出事了。”
她眉心緊蹙著,眼裏也都是擔憂。
宋北辰的事,她總是覺得不太安心。
和宋家這樣鬧,就算今晚沒有出事,那麼以後呢?
陸淮南溫柔的撫摸她的頭發:“傻不傻?我不是好好的就在這裏嗎?”
穆心怡轉眸看房間,才發現屋子裏隻開了床頭燈。
燈光那樣昏暗,屋子裏的一切勉強可辨。
她偏頭,想要看清楚牆壁上的時鍾。
可是光線太暗了,她並沒有看清。
她還是問:“小叔,幾點了?”
記得沒錯的話,她大概是快十二點才躺上床的。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她就睡著了。
陸淮南抬起手腕,確定了一下時間之後,他才說:“已經淩晨三點了。”
穆心怡十分忐忑:“所以……你去了快兩個小時?”
這兩個小時的時間裏,可以發生很多事情。
殺死一個人,也可以隻是一分鍾時間。
而宋北辰究竟是死是活,其實她並不是很敢問。
見她目光躲閃,滿臉不安,陸淮南坐在床邊,握緊她的手,微笑道:“你是不是想問宋北辰的事?”
穆心怡滯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說:“嗯。”
陸淮南沉默了幾秒鍾,這才說:“他在醫院。”
穆心怡的心漏跳了一拍:“你把他打死了?”
脫口而出的,是這句話。
陸淮南顰眉:“穆心怡,我在你心中,就真的這麼齷齪不堪?”
穆心怡搖頭:“不是,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壞人,可是……”
可是宋北辰欺負她的事情,是被他親眼所見,他怎麼能不生氣呢?
換做是她,她同樣也會生氣。
“既然知道我不是壞人,那就不要隨便揣測我,我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人,做不出打打殺殺的事,更何況,陸雯的話沒說錯,我跟他畢竟有血緣關係,我不至於會要了他的命。”陸淮南不耐煩的別開臉,十分不悅的說出這些話。
聽到他這麼說,穆心怡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沒事就好。”
陸淮南見她這樣,不滿道:“所以你是因為宋北辰在哭?”
穆心怡搖頭,趕忙解釋說:“小叔,不是你想得這樣的,我隻是怕宋北辰出事,而你被牽連。”
自始至終,她擔心的都隻是這件事。
她受點委屈,其實無傷大雅,更何況,宋北辰的目的並沒有達成。
她這麼說,陸淮南的心莫名的一軟,他將她摟緊在懷中,十分抱歉:“對不起,還是沒能為你出頭。”
穆心怡回抱住他:“小叔,你已經對我很好了。”
和謝明軒的那段戀情當中,她並沒有感覺到這麼強烈的被喜歡,被在意。
或許在那段感情當中,他們所經曆的一切都比較平淡,而和陸淮南不一樣,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被在乎。
陸淮南覺得好笑:“這就是為你好?”
穆心怡並沒有接話,隻是將頭埋在他的胸口。
陸淮南繼續說:“傻丫頭,這是一個真正喜歡你的男人應該做的事情,而我,自認為做得並不好。”
他並沒有因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沾沾自喜,反而在反省自己做得不足。
宋北辰對她不敬這一點,換做從前,他恐怕真會斷了宋北辰雙手。
可是在去的路上,他又煩躁的想了很多事。
如果真的這麼做了,那麼宋家和陸家的人,又該怎麼想她?
說她是個禍害?說她是持寵而嬌,害得外甥斷了雙手?
他可以做這些事情,但不希望背負罵名的是她。
所以要真正維護她,就不能任性妄為的去做這些事情。
即便能想到這些,可他仍舊不能忘了宋北辰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那些畫麵。
“小叔,所以你對宋北辰做了什麼?”穆心怡在他懷中抬起頭,終於還是問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