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鈔票,握在手裏都是沉甸甸的一疊。
傅承艱難伸手,將不遠處剛剛打在他臉上滑落的一疊鈔票圈進懷裏,像保護著孩子一樣緊緊抱著。
這份錢,比他的命重要的多。
“謝謝先生。”
他眯著眼,向那人的方向盡力勾唇笑著,血從額頭淌下來,糊了眼前,看不清楚東西。那個人好像蹲在了他麵前,兩指捏住了他的下頜,用力向上掰著。
生疼。
可是和身上的疼比,輕如鴻毛。
“你就這麼缺錢嗎?”
傅承微微點點頭,額上的血滴滑下來,到了唇角。
“為了錢連命都可以不要?”
那個人鬆開了他的下巴,傅承現在終於可以說話了。
“是的..先生,如果..沒有錢..要命...有什麼用...”
可是說不出來完整的話,仿佛下一秒就要昏死在冰涼的大理石地上。
“你是第一個,在我這裏卻想著賺錢的人。”
那個人手指掠過傅承身上每一處傷,有結了疤的,有冒著血的,還有新舊交疊的。
都是出自他之手十足的藝術品,大部分是刀傷,還有一些是皮開肉綻的鞭傷,零星的幾個是槍痕。
“你需要多少錢?”
傅承喉嚨裏發出微弱的呻吟,疼痛讓他生不如死。
“三千...萬...先生..”
那個人嗤笑,居高臨下俯瞰他。
“那你可要加油了,傅,別忘了多勞多得。”
多勞多得…
那個人好像又鉗住了他的下身,汩汩流血的傷口又被撕裂。呼吸...呼吸變得急促,眼前也從血色變成了漆黑。始終看不清那個人的樣子...
他是為什麼會在這裏?
好像是為了賺錢...六百...是屬於他一次生不如死淩虐的標價...
三千萬...什麼時候能攢夠三千萬...攢夠了的時候...他還活著嗎...
痛,真的太痛了。
每一次幾乎非人的折磨,給他的軀體留下了密密麻麻遍布的傷疤,好像每一道傷疤都在譏諷著他的無能和下賤。
被那個人強迫,做著屈辱惡心的諂媚,費勁力氣地討好那個人...等待每一次來自主人的寵愛...
他不能算是一個人。
狗,他是主人的狗。
他一定會被自己深愛的人討厭吧...甚至還會...被惡心...
不!
不是賺錢!他是被騙了!
是被身上這個癲狂變態的瘋子騙了!保送留學的合同是假的,他幾乎是簽了一張完完全全的賣身契!不隻是賣身契!也是被騙押上了他的靈魂!
可是來不及了,淪陷的不隻是他的身體,幾乎搓磨了他的整個靈魂。回不了頭了...他隻能拚命向前,賭上自己,為親口答應過的那個約定。
唯一支撐著他活下去的希望,隻有心裏那個歇斯底裏的聲音呼喚的人。
江央——!
“江央...江央...”
渾身一個戰栗,傅承睜開了眼,雲層反射著太陽的光,白得耀目。
他顫抖著手指擦去臉上的冷汗,冷汗,渾身都是汗水,卻還是冷。
有如浸泡冰川的冷。
他眯著眼睛,拉下了旁邊飛機窗戶上的遮光板,頓時暗下來的一片區域,當他莫名感到放鬆了許多,就連呼吸都能喘得上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