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joy略顯詫異地望著麵前的三人,不知是否是陰雨天氣的緣故,麵前這個被人攙著的少年似乎過於蒼白。
“伯爵先生,傅承先生是在這裏嗎?”
金楹向他行了禮,怯生生問。
Lovejoy點頭,卻並未開口。
江央見狀,忙不迭地掙開了金桓的手,不再健全的雙腿踉踉蹌蹌朝前摸去。
可還不等他摸到Lovejoy身邊,便一個趔趄摔跪在了地上,他掙紮著向前伸手,指尖卻隻觸到Lovejoy腳邊的地磚。
“他在哪裏?傅承!在哪裏!”
江央竭力仰頭望他,複又喚出那個名諱之時,雙眸氤氳淚水決堤湧出,以至於說出的話都顫抖著喑啞。
Lovejoy不禁皺眉,暗自後退了半步,頗為複雜地看著腳下這個狼狽的人,他甚至努力思索了片刻,曾經自己見過的江央,也是這副灰敗削瘦的麵龐嗎?
“抱歉,伯爵先生。”
金楹慌忙道著歉,蹲下身與金桓一同攙扶著江央,可江央竟像是失了力般,渾身癱軟著,隻半倚在金桓身上,這才勉強算是站著。
“聽聞國王陛下在這裏,請問我們可否有資格前去參見?”
金楹擔憂地回頭望了一眼江央,咬咬下唇遲疑著問道。
“國王陛下不親見世爵以外的雜客。”
Lovejoy微微頷首以示王室禮儀,可不緊不慢道出的話卻也明晃晃帶著淡寞疏離。
“江央!我是江央啊!”
江央慌了,又掙紮著想要上前。
“伯爵先生!請您給國王陛下說,是江央求見!傅承他…他不可能不想見我,拜托您了!”
Lovejoy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冷漠至極仿佛隻是掃過了堆腐臭垃圾。對於這樣的瘋子,他或許就不該費神來親自見過。
於是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就連最簡便的禮儀也未行,輕輕揮手示意站在大門兩側的衛隊士兵關門,再任憑那瘋子如何叫嚷,也不會令他停步片刻。
何況這樣的吵嚷很快就會被終止,畢竟但凡任何形式的噪音打攪到國王陛下的話,那就是王室衛隊的失職了,想必那位紀律森嚴的公爵將軍,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想見傅承先生?
從前不是那位江少爺,親口要傅承先生去死的嗎?這樣的人,國王陛下竟然還留了他的性命,若要是從前,簡直是天方夜譚。
果然他從小侍奉到大的那位小王子殿下,終究還是長成了Walklyn王室傳統的…
統治者。
———————————————
“小家夥,我還記得你說過,你不喜歡花。或者說,是你不喜歡一切有生命且並非永恒的東西。”
EASON與他十指相扣,青灰色眸中難掩空前的溫柔。
“你不喜歡經曆分別。”
輕輕勾起了笑,忍不住將少年的手背送至唇邊,落下無數個柔腴的吻。
“所以你不會離開我的,對麼?”
EASON望著昏睡著的少年,目光深沉繾綣,險些看不出那眼底掩藏著的病態偏執。
他的話當然無人回應,少年就這樣不省人事昏睡了很多天,他一直陪在他身邊,日日夜夜未曾合眼。
EASON總怕自己稍不注意,這個小家夥微弱起伏著的胸前,就會全然沒了動靜,他也怕自己離開他片刻,那台儀器上跳動著的,就會變成生硬的直線。
不過,他更怕這個小家夥會突然在什麼時候醒來,自己卻不在他身邊。他的小家夥這樣膽小,一定是會害怕的。
他的小家夥有著這樣痛苦的前半生,這個愛笑的少年早就習慣了逆來順受,在順服與從命中將自己的尊嚴作為貨幣,購買幾分遙不可及的月亮,於是終日望著那片月光下的海,聊以慰藉。
現在,他賴以為信仰的東西幻滅了,支撐著他殘損靈魂的軀殼潰爛了,他應當是獨飲過名為絕望的苦痛,然後忘卻了曾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