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澪的病漸漸好了,確實沒什麼大礙,就是泡了一晚上冷水,受了點風寒。

她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就連皇帝賜婚那日都昏迷沒有醒來,還是靜和郡主冷著臉把聖旨給接了。

可一覺醒來知道自己多了個未婚夫,整個人還是有點呆愣住了,她盤腿端坐在床上,身上還裹著被子,因為剛睡醒精神不太好,就連頭頂上的呆毛都病歪歪地搭攏著。

還沒到冬季,屋子裏就提前燒起了炭火,地上還鋪著不知什麼動物皮毛製成的地毯,這是刻意打造的溫室。

花澪恍惚地盯著窗戶那邊的方向,門窗都緊緊閉著,透不進一絲涼風,也看不到一絲風景。

床邊的香爐點著安神香,煙霧繚繞升起,輕煙在空氣中午蜿蜒盤旋,攀附上孱弱的下顎,隨著花澪清淺細微呼吸進入,這味道其實很好聞的,但談不上喜歡,更談不上不喜歡。

這香是亦然姐姐她特意為她尋來的,花澪其實並不喜歡什麼熏香,隻是永遠無法拒絕亦然姐姐而已。

她日日聞著這個味道,月複一月,年複一年,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麼,那種感覺就如她此時想看看窗外的風景,可又受不住寒風的侵蝕,將她生生困在了這個屋子。

就在她昏昏欲睡時,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喂到了她淺色的唇邊。

段亦然眉眼焦慮,小聲道:“來團子,喝完藥再睡。”

花澪下意識就張口,當苦澀的藥味牽扯住她的神經,白得幾乎沒有什麼血色的小臉立馬揪起,她剛張口吐了吐舌頭,一塊甜的蜜餞就喂了進來。

花澪仰著頭,說道:“亦然姐姐。”

段亦然把藥碗放到一旁,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好了,我們不喝藥了,你也好得差不多了。”

花澪點了點頭,一直望著她道:“這藥好苦。”

“藥本來就是苦的,你還喝過甜的藥啊?”

段亦然將手放下來,背到了身後,輕笑道:“誰讓你每次喝藥,還要把藥含到嘴裏嚐一遍味道。”

花澪愣了一下,說道:“我隻是聞到藥香味,就覺得那應該是甜的。”

說完,還咂吧了一下嘴,淡淡的藥香和著蜜餞的香甜味,這就是她夢裏的味道。

段亦然無奈搖了搖頭,剛想說點什麼,外麵就有人敲響了門,喊道:“郡主,淩側夫說他也染上了風寒,吵著要見你。”

靜和郡主一轉頭,冷聲道:“本郡主又不是大夫,府裏不是來了大夫嗎?看病找他去。”

屋子裏靜默了一會兒。

兩個人還沒有聊兩句,外麵的敲門聲就有響起,喊道:“郡主,淩側夫說…說…”

段亦然冷聲道:“他又鬧了什麼幺蛾子?”

外麵的人道:“淩側夫說,坐久銷銀燭,愁多減玉顏。懸心秋夜月,萬裏照關山。”

還不待靜和郡主回話,這次是花澪先說話了,問道:“亦然姐姐,啥意思啊?”

她實在是不習慣古人的咬文嚼字,每當這個時候,就要輪到段亦然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二十來年的人,來解釋了。

段亦然對著花澪,輕聲道:“就是說,他又要鬧著回娘家了。”

花澪:“……”

段亦然抬手揉了揉花澪的腦袋,道:“等我一會兒。”

說完,就轉身開門出去,背著將門關上,生怕有一絲冷風吹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