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安廈又問了一遍。

宋清晏含笑著回應了一個“能”字。

兆安廈這才放心下來,轉頭看向窗外,大堂的台子上不知請的哪方優憐,琴技比宮宴樂師也不妨多讓。

手中有熱茶暖意,耳畔有絲竹悅耳。

靜享這安謐的時刻,還不忘轉頭提醒宋清晏,問道:“那炭你確定能帶走?”

他低頭揣摩了片刻,又道:“先生來時,就注意到屋子裏燃的炭是上好的銀灰炭,尋常人家可難得。”

“先生寬心!”

宋清晏語氣溫和道:“學生定這雅間時,就已打好招呼了,這炭火我們付了錢的,自然可以帶回去。”

他轉頭看向那盆快要燃燼的炭,黑色的炭塊在明滅的火光中化作銀灰細粉,無嗆人的煙塵,抬頭道:“這絕鼎樓的東西,樣樣都要最好的,連炭火都不例外,那日學生去先生家拜訪,留意到屋內清寒,便想著要給先生送一些炭火過去。”

“學生思來想去,這尋常街市買的炭,哪裏比得上絕鼎樓的炭,隻是可惜這絕鼎樓不予,學生隻好請先生來絕鼎樓一敘,特意定了數倍的炭火,也好給先生帶回去。”

兆安廈聽到這話,不禁神情一頓,他就知清宴平日裏儉樸得很,怎麼想著邀他來絕鼎樓這種地方,還以為是有什麼大事相商,沒想到就是為了這個。

半晌,張了張口道:“清宴有心了,不過…”

“先生不必推脫,您於清宴而言是師,亦是父,清宴盡這點孝道也是應該的。”

宋清晏怕人推辭,急忙接過話去,匆匆解釋道:“前段日子,我的俸祿漲了不少…”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對方來了句“你以為先生要誇你呢?”

宋清晏聲音一頓,神情不解的看著他。

兆安廈歎了口氣,無奈道:“你有這份心意是好的,可你在大街上隨便給先生買一袋炭火也是能過冬的啊!”

“先生本就清苦慣了,這銀灰炭雖好,可先生一想起這炭花了那麼多錢,哪裏還敢用啊!你信不信先生轉手就把這些炭二手倒賣了?”

宋清晏:“……”信。

“還有就是你剛漲了俸祿,不好好置辦一下嫁妝,你就打算帶著你那一屋子的書嫁進樂毅侯府?”

這話簡直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宋清晏這才發覺他勤勤懇懇給皇上做了那麼多事兒,到現在都還兩袖清風。

可一想到朝廷的國庫到現在都還欠著無藥公子的錢沒有還,國庫空虛還能扣出來一點給他發俸祿,就已經不錯了。

他真的是個清官,每月緊巴巴地守著朝廷發的那點俸祿過日子,哪裏來的現錢置辦嫁妝啊。

兆安廈還在繼續說道,關心人是真的關心,可戳刀子的時候也是毫不留情,字字句句都精準地戳到了宋清晏的心頭。

良久。

兩個對坐著,宋清晏垂頭喪氣,兆安廈越說越眉飛色舞。

“清宴啊!”

宋清晏拱了拱手道:“先生!”

“雖說以花澪姑娘的家世,你這點有沒有都不影響,可好歹也得顧及一下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