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淩襄周身的氣壓太低,那些人越說越熱鬧,都快忘了淩側夫還站在原地黑著臉,漆黑的眼眸中情緒翻湧,神色不明。

府裏確實好久沒人敢玩弄心眼了,方才見郡主那態度,好似也沒有多麼拒絕排斥,大家心裏不免有些蠢蠢欲動。

這時管家過來了,他站在長廊的紅柱邊,先打量了一圈,神情從容看不出什麼情緒,漆黑的眼珠微微轉動往旁邊瞥去。

他不用開口多說什麼,有眼力見的下人立馬迎了上來,湊到耳邊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快速告知了一遍。

“忠伯,郡主還吩咐給竹園那位請個郎中來瞧瞧,你看…”

下人說完,規規矩矩地低頭站在一旁請示,府裏的進進出出都需要向上通報的,況且這次還是郡主的吩咐,不是誰都能替郡主辦事兒的,若是郡主對此事留心,他也好留個名。

忠伯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思,擺了擺手道:“既然是郡主的吩咐,自然是要辦妥的,瞧你機靈,你給如歸公子找好郎中後,便留在竹園照看吧!如歸公子自幼體弱,確實需要多些人照看。”

“多謝忠伯,小人一定把人照顧得妥妥當當。”

那人激動地一口氣說完:“那小人就先退下了。”

“去吧!”

忠伯吩咐完,那人就著急忙慌地往大門外跑了。

忠伯回過頭來,微微歎了口氣。

他剛聽到自家郡主把一個小侍抱了時,還以為郡主終於開竅了。

當聽到那人不是淩側夫時,還為淩襄可惜,不過更高興郡主終於有那方麵的心思了,府裏豈不是很快就能添一個小主子。

可當聽到那人是如歸時,心裏剛燃起的火苗仿佛被潑了一瓢冷水。

沒希望了。

如歸那孩子自幼養在侯府,性子好是好,從不給人添麻煩。

可若郡主真對他有心,兩個人早成了,何至於把人放在竹園不管不顧這麼多年。

“唉!愁人。”

忠伯歎了口氣,負手走過去。

那些小侍的話傳到耳中越來越離譜。

什麼郡主與如歸公子兩人青梅竹馬,可奈何身份差距懸殊,隻能讓人做個小侍。

忠伯:屁,郡主要是喜歡一個人用得著這樣藏著,不得敲鑼打鼓宣告天下啊!

還有什麼淩側夫家大勢大,郡主這些年不得冷落對方,是為了保護他才讓人受盡委屈。

忠伯:屁,郡主那性格會讓喜歡的人受委屈?再說都受委屈了,算什麼保護,這些年輕人腦子裏都在想什麼。

那些小侍不知是不是這麼年以來獨守空閨久了,個個都受情情愛愛的話本荼毒,不少人都開始自我感動起來了,眼淚珠子掉個不停。

不知道代入了什麼角色,口口聲聲為虐待者開脫,說什麼不是故意的,隻要改過自新,就能重歸於好。

忠伯腳下一個踉蹌。

“……”

鞭子加碘伏,邊抽邊消毒是吧?

“本公子才不要什麼改過自新呢?若是話本裏的主角負的人是我,那就應該把加注在我身上的傷十倍百倍受一遍,先吃一遍我吃過的苦。”

“如此…”

裴素心嘴角噬著笑意,將聲線壓得極低,慢慢張口:“本公子就信他是真心實意悔改,給他一個活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