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澪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日落黃昏。

床榻的紗簾一側被掛起,另一側的紗簾垂地,層層薄紗剛好遮擋住透過窗紗進來窺探的斜陽。

無藥公子早就穿戴整齊,不知在床榻旁端坐了多久。

與往昔不同,今日著裝一改以往的素淨,上好的冰藍絲綢加身,細看這一襲清雅的衣袍暗藏銀絲鏤空紋路,與領口處專門設計的幾朵相思花的枝葉繡紋相交輝映,還難得地用玉冠將墨發束起,而不是一根玉簪隨意了事兒。

他低頭矚目,冷俊的眉眼似春風拂麵,眸中溫柔在漸漸暈染開來,整個人晴光映雪般鮮活了些許。

暖帳中清淺的呼吸傳入耳中,他細細聆聽著。

素白的手掌半截沒入鴛鴦喜被中,手指輕輕搭上對方纖弱的手腕,以至於對方在睡夢中的每一次心緒起伏都能隨著跳動的脈搏傳達給他。

這時,被窩裏的人抽回手,往裏麵翻了個身。

“快醒了嗎?”

無藥公子隻好收回手,隨便給人撚了撚被子。

他今早醒來後便難以入睡,加上懷裏的家夥睡像不好,喜歡滾來滾去。

每次他把人強行禁錮在身下,可聽見對方呻吟地抵著他胸膛掙紮,無藥公子就隻好把人放開。

於是早早起身,把自己收拾妥帖。

聽到下人傳話說早安茶改到明日了,更是不慌不忙了。

無人打擾,閑來無事便坐到床邊給人號了一下午的脈。

起初察覺到對方身體有些許虧損,心都揪起了,但幸好未傷及根本,蹙起的眉頭才慢慢舒展開來。

看來在他不知曉的這些時日,定是發生了不少事情。

越是心慌,就越是急不得。

無藥公子沉吟片刻,目光停留在對方半埋在軟枕裏緋紅的麵容上,視線一點點往下描摹下去,鬆開的被子縫隙中,纖弱的脖頸連著精致的鎖骨全是密密麻麻的青紅痕跡。

清冷的目光頓了片刻。

想到昨夜自己思念決堤,亂了心智。

如玉般的麵容多了幾絲薄紅,似乎有些窘迫。

漆黑的眼目微微往窗外偏移,他伸手過去給人往上扯了扯被子。

“吱吱吱…吱!”

動靜是從腳下傳來,無藥公子尋聲找去,目光一下子就鎖定住了不知何時窩在自己腳邊的一隻白色毛團。

藥包今日無人喂食,一向視它為掌上明珠的主人居然一天沒搭理它了,急迫地往無藥公子的衣擺蹭,像是在表達什麼。

它甚至不知天高地厚地想順著無藥公子的衣角往他身上爬,卻沒有注意到周遭的空氣瞬間冷了來。

無藥公子死死地盯著腳下這隻不知死活的老鼠,謫仙般的麵容越發冷俊,眼底都快結出寒冰了。

他注意到這隻老鼠長得雪白幹淨,心底地抵觸倒也沒那麼強了,不顧潔癖地拎著尾巴把鼠給提了起來。

“哪裏來的老鼠?”

藥包被半掉在空中,一抬頭就對視上一雙陰冷的眼眸,嚇得一個激靈。

吱吱吱——

吱—

娘耶!殺鼠了。

它努力掙紮著,好似想鬧出動靜向花澪求救。

可無藥公子哪裏會給它這個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