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藥公子離開後,找了桶冷水把頭浸泡進去,混沌的意識仿佛陷入了一片虛空,耳邊都是冷水灌入的聲音,忽的一陣尖銳的耳鳴,腦子裏是陣陣撕扯的絞痛。

走馬觀花的景象從意識裏掠過,他極力忽視和遺忘那些如碎片一般的記憶。

手指用力扣緊木桶,骨節關頭泛白。

他一次又一次把頭往冷水裏埋。

不知過了多久。

嘩啦一聲,在窒息的前一刻,猛得從冷水裏抬起頭來,水珠從濕透的發間滴落,浸透肩膀的衣衫,初春的寒意滲透骨髓。

他雙手撐在木桶旁,低著頭大口喘息,原來矜貴淩然的人也有一天會在水麵倒影出狼狽不堪的影子,無藥公子緩過氣來,冷聲吩咐:“來人。”

宮人低著頭魚貫而入,從始至終不敢抬頭多看,隻是按吩咐準備好他所需的物品。

無藥公子沒有沐浴更衣,他怕耽擱時間,隻是用帕子將打濕的頭發擦幹,又擦了擦手,匆匆離去。

可到了牡丹花苑,無藥公子遠遠看去,並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他兩步並一步趕了過去。

幫花澪傳口信的宮人一直等在這裏,無藥公子順便又多問了幾句,知曉緣由之後,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被抓走了?”

無藥公子皺著眉頭,有些不可置信。

宮人忐忑道:“奴才並未吹噓,在場那麼多人都看見了,那位小公子與另一位公子起了幾句爭執,小公子吵不過就想跑,結果被另一個公子提著衣領走了。”

“那位公子口口聲聲地訓斥,大家以為兩人認識,沒敢多管閑事。”

宮人們頻頻點頭認同。

無藥公子:“……”

經過好幾次的立帆打臉,段亦然渾身透著一股煞氣,沒有人敢跟她搭話,連同坐在她身邊的花澪,也沒有其他人敢搭話。

“來喝…喝水。”

花澪雙手捧著茶杯,小心地往段亦然地方向推了推,輕聲道:“亦然姐姐別生氣了,不是也沒人得逞麼!”

段亦然接過杯盞,仰頭飲盡,杯盞重重磕在實木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心中的煩悶散了大半,她轉頭看向花澪,伸出一根手指,鄭重其事:“小團子,姐姐今日就在這兒給你坐鎮,我看誰再敢打你的主意。”

花澪點點腦袋:“喔喔”。

“除了安國使團難應付點,其他使團誰再敢居心不良,本郡主就替你娶了他。”

段亦然冷嗬一聲:“這麼想嫁進侯府,本郡主成全他。”

花澪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下意識點點頭,很快聽見一句“嫁進來當晚,本郡主就給他辦冥婚,剛好紅白兩事齊了,賓客隻出一份禮金,也好少跑一趟。”

一個大大的問號驀得占據整個腦海,花澪點頭的舉動頓住,白淨的小臉錯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段亦然,然後慢慢咽了咽口水。

下麵的席位都在觀看場上的比試,隻有周圍席位的貴女聽到這番說辭,已經不知作何感想了。

花澪知道段亦然絕不是空口白話,可是自家姐姐,還能怎麼樣,隻能哄著。

“安國那邊是位公主,我看得上人家,人家還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隻是一句玩笑話,段亦然提高警惕,眼神打了過來:“你喜歡安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