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瑤把饅頭蒸上籠,又開始揉新的麵團,她很喜歡做這些事,在做事的時候,她可以忘記時間,一天一天,做飯、補衣、種草藥、收拾屋子,這些從來不碰的事情現在她都會做了。
她不覺得苦,慶臨在長大,讀了書越來越懂事,這讓她十分高興。劉先生的學問好,她也常去聽,每次他都講故事,在這些故事中,他們知道了古往今來,知道了聖賢名德,知道了治國道理。
她越發想念承琪,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當年的那個夜晚,也是他安排的。他那麼做,是為了皇族血脈,她不怪他,隻是難過。如果他是皇上那有多好,我會全心全意地做他的賢妃,可是,他偏偏是那個愛而不得的人。
薛彪說下山請他上來,她慌張而期盼,見了他,該穿什麼衣服?該說什麼?他會嫌棄自己的粗布麻衣和不施脂粉嗎?
不,他當然不會。清瑤笑著,否則,他就不是她的承琪了。
算著時間,她往院子門那裏望著,婆婆見了,上來幫她揉麵,說道:“別急,再過幾年,你就要入京了。”
清瑤笑笑,問她:“婆婆,你說,他來了,會不會喜歡吃我做的饅頭?”
婆婆疼愛地看著她:“傻孩子,他肯定喜歡的。”
正說著,薛彪的身影出現在院門,他正舉步朝屋子走來,清瑤往他身後一望,卻空空如也。
她的心往下一沉,眼眶不由紅了,她垂下頭用力地揉麵,直到薛彪站在身邊說:“公子來不了,他還有事。”
她點頭,一大顆淚珠滴落下來,她不敢抬頭,怕薛彪看到她的狼狽。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公子說了,你是他的命。”薛彪放下行李,把她的麵團搶過來,用力地揉著。
清瑤再也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臉,任憑淚水和麵粉和在一起,粘糊了臉。
極度地失落感充斥著她的心,有什麼比見她還要重要的事?已經到了山腳下,他卻不願意來見她一麵。
她不知道承琪用了最大的努力克製住自己,他知道隻要一見,他完全會淪陷,一時的快樂會帶來更大的麻煩,他知道傷她的心,他始終在傷她的心,但他隻能如此。
在燈光下,清瑤想通了這一點。慶臨在寫字,寫著寫著突然抬頭問清瑤:“娘,師傅喊你娘娘,喊我順王,我聽先生說了,娘娘和王爺都是皇帝家的。我們也是皇帝家的嗎?”
清瑤撫了一下他的腦袋:“先生不知道你是順王吧?”
“師傅不讓說,我就沒說。”慶臨搖頭。
“那就對了。等你長大了,我們要去皇宮,見皇帝。”
“皇帝長什麼樣子?”慶臨睜大眼睛問。
“皇帝呀……”清瑤仔細地回想著承珞的樣子,但她滿腦滿眼全是承琪,她望著慶臨,想找出一點皇帝的樣子來,但慶臨長得像她,她隻得說:“他和你一樣啊,有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慶臨笑了:“娘,誰都長這樣啊,我是說,皇帝和旁人一定不一樣,先生說了,天子是天選之人,和我們還是不一樣的。”
承珞和我們哪裏不一樣呢?她並不覺得,他粗暴的動作讓她感到害怕,他讓她疼痛,而他身邊的人卻說出了最冰冷話:“不好好服侍,全家都得死。”
那是什麼樣的皇帝啊?那個時候的承琪同樣讓她害怕,直到他環著她騎在馬上,直到他的熱血流在她的身上,她才發現,比起皇帝來,她已經無法和懷裏的這個人分開了。
這都是命,她的命如此,承琪的命如此,慶臨的命也如此。
陳興在吳州,終於查出一些端睨。盧俊傑的口碑實在比不上歐慎之,有人告訴他盧大人看中吳州文人沈慶的小妾夭夭,後來沈慶被盜賊殺死,夭夭成了盧大人的妾。
這件事頗有蹊蹺。
陳興去查夭夭。一查,得知夭夭和丁小刀竟然是同鄉。
有點意思。陳興笑了。他在吳州屬下的吳縣,找到當地縣衙,一查戶籍舊冊,丁小刀與夭夭不僅是同鄉,而且是鄰居。
陳興立即去了丁小刀的家,他的舊宅已經沒有人了,但夭夭的家裏還有人。她的老母親在。
當然說老也不老,50歲左右,夭夭是她最小的女兒。
陳興連唬帶騙帶嚇,立即從她嘴裏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東西。
丁小刀和夭夭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好的就差談婚論嫁。為何不談?因為丁小刀家窮,夭夭家看不起他,所以並不同意將女兒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