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皇朝
天寒地凍的二月早晨,國子監後院柴房門被從外打開。
“十八弟,陳博士隻是略微教訓下你而已,沒想到你這小身板這麼弱,那就怨不得別人了,怪就怪你自己無福了!”,站在門口的李博看著昏暗屋內凍得硬挺挺的李修,臉上充滿了遺憾,語氣中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要不是李博眼神中透露出的幸災樂禍,一般人還真以為他是為自己十八弟的死感到難過。
作為大安皇朝的儲君,李博曆來頤指氣使,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更是占有欲十足,李修昨日僅僅因為跟他喜歡的戶部尚書之女納蘭倩說了一句話,就被妒火中燒的李博記恨上了。
於是李博暗示國子監算學博士給李修使絆子,在早課時李修因為左腿先邁進監舍被扣上無禮的帽子,隨後被脫衣關入柴房體罰,就這麼在寒冬臘月中麵壁思過一整晚。
按說李修作為大安陛下的兒子,雖然不是嫡出,堂堂皇子也不至於被如此欺辱,可他倒黴也倒黴在自己的身份,李修的母親是宮中一位婢女,大安皇帝李浩在一次酒後亂性,讓她懷了孕,生下李修後突然就一病不起,連個妃子的身份都沒有。
大安皇帝李浩對於出生的李修壓根不管,丟給宮女之後就不聞不問,皇帝冷淡的態度讓宮裏人都有樣學樣,十六年來李修過得跟下人一般,不是奶娘將自己養大,他早在這座冰冷的皇宮內死在不知道哪個疙瘩處了。
李修好不容易到了年齡,進了國子監學做學問,等再長大點就能外放封地做一位閑雲野鶴的郡王,沒想到第二天就這麼歸西了。
李修的死沒有引起任何波瀾,就仿佛是隻小貓小狗死掉了一般,唯有趕來給李修收屍的芸娘強忍著巨大悲痛,她跪在地上不敢哭出來,生怕惹得李博不高興,讓李修連個全屍都保不住。
“老媽子,帶著十八弟找個地埋了吧,我這做兄長就不送他了,這銀子就算是我的心意了!”一塊碎銀丟到芸娘不遠處,李博瞥了眼對方後轉身就走了,或許是想到了什麼,又輕飄飄冒出一句。
“十八弟自己暴病而亡,你知道該怎麼跟別人說吧!”
躺在地上的一兩銀子,在宮內連塊草席都買不了,太子的冷血讓芸娘捏緊了手掌,要不是為了活下來幫李修辦後事,她豁出命也要給他要個說法,哪怕隻是徒增一條性命。
“奴婢知曉!”芸娘將頭趴在雪裏,怕李博察覺到自己眼裏的憤恨。
“懂事!十八弟要跟你一樣的話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李博欣然一笑,隨後邁步往外走去,太子一離開,躲在各處暗中窺探的人就直接散去了,甚至連過來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一個。
早已習慣了這一切,芸娘跌跌撞撞走進了柴房,見到地上已經沒有半點氣息的李修後,身體一軟就摔在了地上。
“修兒!嗚嗚,修兒!”十六年的朝夕相處,芸娘早已將其視如己出,喪子之痛讓她心如刀割,此刻再壓抑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哭了好一會,芸娘背起李修往住處走去,看到的眾人紛紛避之不及,不少人大罵:“大白天的,真是晦氣,直接丟後山不就好了,還往掖庭宮去幹嘛!”
可不管眾人如何謾罵,芸娘充耳不聞,她要讓李修走得像個皇子,至少在她能力範圍內。
芸娘將她們兩個的住所改造成了靈堂,天黑後守著李修寸步不離,她怔怔望著躺在木板上的李修,想起往昔的種種不由得悲從中來。
李修自他親娘死後就被聖上丟到掖庭宮了,自小就由芸娘帶大,十六年的相依為伴讓她們兩個沒有血緣,卻以母子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