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聲大作,烏雲密布間轟隆隆的雷聲擊在每個人心上,室內一片靜謐。
烏雲裹挾著傾盆大雨而下,天色愈發荼蘼,水霧蒸騰讓屋內的玻璃上緩慢溢上一層霧氣,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一場秋雨一場涼。
院子中還有沒蓋好的玉米,此時也顧不得許多,老大夫不住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室內的空氣潮濕又敝塞。
“略散開些,把該收的東西先都收好”,還是林爺爺比較冷靜,“秋收的時候糧食也十分要緊,都在這守著也無用”。
如果忽略他微微顫抖的手指,雲慧也覺得林爺爺冷靜自持。
“可有參片?”,老大夫聲音略有虛弱,仿佛也跟著大病一場似的,“含上參片,也能穩妥些”。
這話聽起來是暫無危險了。
林爺爺也跟著鬆口氣,柯氏先去家裏把玉米和花生蓋好,林三伯也跟著去幫忙,在場的隻有雲慧幾個小孩子。
看著臉色略緩和的林奶奶,林爺爺不住朝老大夫作揖,“多謝周大夫,今日匆忙,這診金幾何?”。
周大夫收拾好銀針,拎著箱子去外間和林爺爺囑咐什麼。
雲慧正在一旁看候著林奶奶,想起侯府老夫人。
明明年齡和林奶奶差不多大,卻精神矍鑠,麵龐少見皺紋,手指更是白嫩纖細,就覺得這世間大抵都是不公平的。
老人黑發早就纏白,顏色斑駁麵容消瘦,高高的顴骨撐著,明明比柯氏還要高,站立時卻已經直不起腰。
子欲養而親不待,從來沒有一種等待如此揪心。
雲慧也不知是這具身體的反應,還是記憶中曾模糊的感情,她隻希望麵前的老人家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不一會眾人都踏著雨色回到林家祖院,還沒等開口詢問,就聽見外麵馬蹄踏水之聲,林父和林大伯帶著一名藍袍大夫出現在雨幕中。
因有油紙傘,老大夫身上未曾淋雨,倒是兄弟二人都分別淋濕了肩膀,進門便帶進一股雨氣。
老大夫身後還有一藥童,看著似與雲慧年紀差不多大,著一身栗色袍子立手在旁,麵容淡定從容,老大夫根本不用說話,一個眼神那藥童便知道遞過何物。
暮色沉沉,房中參片苦味明顯,老大夫先把脈,而後又看瞳孔,皺著眉頭詢問道:“病人本就有心疾,突然遭此驚嚇,沒有當時就去了,已經算是平日裏將養好的緣故了”。
這......
眾人麵麵相覷,都內心猶疑,驚嚇?
哪裏來的驚嚇?
林爺爺此時一臉愧色,“還請青囊不留餘力救治,方才已經施針過,可還需要再吃些藥丸?”。
那老者輕撫胡須,“不必高稱,方才的救治及時,隻是經此驚嚇,日後便不能再辛苦勞作,勞心苦累之事也莫要再做”。
言罷伸手接過藥童遞過來的紙筆,“這藥需常吃,平日多注意將養身體,要靜要穩”,寫完等墨痕晾幹時,打量林家的屋子。
沉吟半晌,還是開口,“若有機遇,不如搬到縣城去住,田間勞作苦,在這不可避免,勞神傷心必會複發,到那時大羅神仙也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