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登天竺山,山殿朝陽曉。厓泉爭噴薄,江岫相縈繞。直上孤頂高,平看眾峰小。南州十二月,地暖冰雪少。青翠滿寒山,藤蘿覆冬沼。花龕瀑布側,青壁石林杪。鳴鍾集人天,施飯聚猿鳥。洗意歸清淨,澄心悟空了。始知世上人,萬物一何擾。
朝露清晨,真有幾分崔顥詩下的味道,明淨空靈,一澄如洗。寧婉起來跑步的時候,聞朝露拂麵,如嬰兒細滑的小手,翠翠鬆鬆,山色朦朧,有幾分中國畫寫意的墨色流淌。萬物空寂,隻餘寧婉一人與天地同呼吸罷了。
寧婉紮著樁,過了許久。因為練習了易筋洗髓功,五感較常人敏銳些,寧婉閉眼感受清晨微露的時候,感覺有呼吸輕輕撫在自己的臉頰。寧婉睜開眼,怒目而視,卻見一個五歲大的孩子,睜著眼睛好奇地看著寧婉。他兩眼很大,圓鼓鼓的,滴溜溜地在寧婉身上轉。臉很大,偏向於方形,卻又不是像寧爸爸那樣較方正的國字臉。眼皮很深,層層疊疊的,寧婉估計都不止雙眼皮了,估計是多眼皮。鼻高而唇厚,寧婉莫名覺得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哪裏見過了。幹脆不想。
寧婉深吸一口氣,收功。轉身就走。
“唉,小弟弟。”寧婉在前麵疾行著,那人就在後麵綴著,雖小跑著,但一直不曾越過寧婉身前去。聲音清脆,像兩個小鈴鐺似的。
寧婉無奈,隻好轉過身來,“幹嘛?”這話問的沒有半點表情,顯然寧婉不高興了。寧婉最討厭練功的時候被人像看猴子一樣圍觀了。好不容易找到這處山澗上來,平時也是冷寂無人,幽深空靈。哪裏知道這五歲的小屁孩竟然一個人摸到這裏來了。小孩子,這麼冷清的地方也不怕,不怕被怪婆婆給拐去吃小孩嗎?寧婉呲牙。
那人看寧婉這樣,倒是樂了,小圓方的臉上露出好笑的表情出來。“你剛剛在幹嘛呢?我知道了,你在練功夫。你在打樁對不對?我在電視上看過。”
知道還問。哪裏來的小屁孩,影響我練功。寧婉皺眉,就要走,要找一塊地方繼續練習。
“我和你一起練,好不好?”
寧婉瞥他一樣,不語。寧婉又不是真的四歲小孩,哪裏會真的願意跟小孩玩呢?帶著徐鑫一個跟屁蟲就夠了。看著寧婉嫌棄的表情,那小男孩挺了挺小胸脯,“我是男子漢,我可以保護你哦!要不要跟著大哥哥?小孩子不要皺眉頭哦,會不可愛的。”
不可愛?你現在就很不可愛。聒噪。寧婉懶得理他,想著今天在這兒估計是練不了功了,幹脆回去好了。想到這裏,寧婉就是一陣怨念。
“喂,小弟弟。我叫鄭原。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們交個朋友怎麼樣啊?”
“什麼?你說你叫什麼?”
寧婉死死地瞪著他,眼睛睜得大大地,看得怖人。
鄭原被嚇得後退了一步,“怎….怎麼了?”
“我問你,你媽媽是不是叫做鄭筱?”
“你怎麼知道?”鄭原驚愕。
寧婉無語了。這都TMD的什麼孽緣啊。前世也就算了,這一世還繞不過?
這鄭原,跟寧婉,怎麼說呢?緣分不淺。前世兩家人住在隔壁,是聯體別墅。與別人家都是分開的。隻有寧家和鄭家一牆之隔。寧婉和鄭原,一起長大,這四個字,當之無愧。寧婉搬去康雅花園的時候,已經是九歲了,不是懵懂無知的年紀。在加上興許是這鄭家當官,寧家行商,也不過點頭之交而已。這鄭原很優秀,打小就優秀,而寧婉有些潑皮,所以鄭家是不大讓鄭原和寧婉接觸的。
但是緣分就是這麼巧。鄭家初中把鄭原送進了實源中學,就是寧婉初中上的那個貴族學校。寧家完全不知道,也把寧婉送去了實源中學。兩家父母在開學典禮上碰上了,都道好巧。從那以後,鄭原和寧婉就有些交集了。鄭家也不太拘著鄭原來找寧婉玩。
鄭原是在海關大院裏長大的,周圍一群純爺們,對於寧婉這個香香軟軟的小妹子很是好奇,也總是來找寧婉玩。寧婉有時就跟他出去走走,但大部分時候還是推了。
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寧婉對這鄭原憎恨不已。寧婉初二的時候,談戀愛了,十二歲。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寧婉說真的對那男孩,傳說中的初戀也沒什麼感情。實源中學雖然師資力量很好,但那裏的學生非富即貴,私生活其實是很糜爛的。寧婉也不是什麼好人,很快就被同化了。這鄭原卻是受著傳統的儒家教育長大了,滿腦子的仁義禮智信。不僅自己不早戀,還要來管寧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