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死亡多情(1 / 2)

一夜倏忽而過,早起的巴紮在營地的空地上揮舞石錘,渾身大汗淋漓,熱氣在微冷的黎明時分結成縷縷煙霧。

距離門羅睡醒已經幾刻鍾,他甩著手臂上的汗滴,靠著枯萎的小樹看著巴紮將石錘舞的虎虎生風,一招一式都拚盡全力。就像是荒原上枯死的樹木痛苦不甘的將枝椏向天空伸展,門羅想。

他剛剛完成了薩爾維布置的早課,在薩爾維選定的一棵樹鍛煉手腳的靈活度。門羅伸著胳膊,肌肉隨著拉伸的動作滑動。早課看似簡單,但當門羅自以為做的不錯的時候,巡視了周圍環境的薩爾維回來了,讓他見識了什麼叫輕、盈。

無論是平地的跳躍能力,還是攀爬物體時手臂的姿態等等,門羅都有太多需要改進的。

想起昨晚寥寥幾句交談也許會讓他未來受益無窮,門羅便很慶幸,那時自己腦子清醒,沒有糾纏於自己的精神問題,糾纏於亂七八糟的顧慮。

營地上唯一的帳篷打開了,先是麵無表情的伯裏克,然後是略微憔悴的夫人。巴紮收了自己的石錘坐在營地中央生火。門羅悄無聲息的歎了口氣,他同這對奇怪行商同行時間太多,並不了解那些昔日的故事,所以也沒什麼發言權。不過,如果整個隊伍在這麼神不思蜀下去,遇敵之後結果一定很糟糕。

“薩爾維,我不知道能不能做些什麼?”門羅拉著薩爾維在遠點的地方交談:“這樣下去旅程會變得很艱難,不知道你能不能……勸導一番。”

薩爾維沉吟,他盯著營地裏敗將一樣的三人,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說:“夫人的心結其實並不隻昨天她所說的,伯德老爹也有煩心事,巴紮曾被女巫奪走了很重要的東西。而我曾經失去了一個亦師亦友的同伴。都在荒原上,一個找不到歸宿的地方,大家原本沒有表現出來,隻不過……我想應該夫人從女巫那交易來了一些消息,而且不是什麼好消息。”

門羅揚起眉毛:“她們滿嘴謊言,夫人怎麼會相信……”薩爾維:“在非交易時間,她們會盡可能誘導你,讓你痛苦悲哀,據說女巫可以采集這些情緒將它們製成‘瘟疫’。但交易時間,女巫不會自毀財路的。”

“那夫人問了有關於什麼的消息?”門羅納罕的捏著手指節。

薩爾維若有所思,不再言語。

門羅突然發現看似年輕的導師,額頭上竟有飽經滄桑的皺紋。門羅知道自己的問話大概是觸及行商隊伍的核心了,遂不在打破砂鍋。

伯裏克叫門羅去把馬和菲奧娜帶過來,巴紮將食物交給夫人,動手拆卸帳篷。門羅安撫馬匹,問候菲奧娜,把它們牽過來。

離堪培拉還有六天路程,一行人沉默著上路。

再瑰麗奇異的風景也會看厭,更何況千篇一律的枯草枯枝。門羅轉動手腕,讓沉甸甸的特質木球在手腕和小臂之間來回滾動,盡可能不讓它掉落。開始的頭幾次嚐試很失敗,往往一放上去動動手便掉了,後來門羅掌握了一些竅門,這項枯燥的練習也變得趣味橫生。

風起時分,木球從門羅手腕穩穩的停在他手背,隨後搖晃兩下落在門羅手掌中。他把東西握在手中,看著滿天飛舞的灰色,樹木和灌木掩映於其中。門羅你能感覺一股熟悉的陰冷逐漸侵蝕他的意誌,他有點不安的看向身邊的行商。

伯裏克似乎有所察覺,他遲鈍疑惑的遙望風中深邃的黑,隨即驚駭的張大嘴巴。薩巴紮衝到隊伍頭部,薩爾維在風中失去身影,門羅倒提蛇行人,甚至拿出了另一柄飲過鮮血的漆黑匕首。

風來的如此突兀,如此富有預兆。夫人尖利的叫道:“伯裏克,下馬。”說著,她利落翻身下馬,幾步跑到門羅身後,警惕望著四周低聲道:“這不對,非常不對勁。”

門羅有點驚訝,複雜的望了眼夫人,緊接著攥緊了匕首,擋在夫人身側。他餘光瞥見伯裏克在夫人警示下已是下馬,隨後跑到沉靜的菲奧娜身側,他比劃手勢示意門羅小心。

門羅收回視線:“夫人,為什麼要下馬。”他大拇指撫摸刀柄,左手提到腹部,餘光再次掠過那兩匹癡癡、呆呆的矮種、馬。

“我能感覺到詛咒,怨恨已經蓄勢待發。”夫人眼底閃過恐懼,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下,隨即沉默不語的正視前方,前路未知的地方。

門羅聞言手肘變換了下方位,朝自己右後方歪歪頭。夫人瞧見了然的歡樂個位置,門羅橫向挪到茫然又怪異平靜的矮種、馬身旁,他鼻翼微動。

熟悉的味道,兩個意誌在門羅腦海裏共振,它們異口同聲的叫道。一個排斥閃躲,一個興奮篤定。

門羅繞回原本的位置,夫人投來疑惑的目光,他嘴唇微動:“我知道,那是……”律律——嘶叫聲在已經遮天蔽日的灰塵中響徹,矮種、馬突然受驚般揚起前蹄,慌亂的踏著腳步,鬢毛絕望飛舞,然後同灰塵合為一體。